第十四回 作掩护牺牲毕义士 凭谣术迷惑穷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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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叶绿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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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作掩护牺牲毕义士 凭谣术迷惑穷兄弟 孙竹庭带领大伙安全撤出后,田振为了迷惑敌人,立即又返回南面的小树林中放了几枪,接着又点着了丢弃的军车,说话间火光四起,几声枪响引得鬼子轻重火力又乒乓乒乓响了起来。 火光灼灼映红了夜空,山谷野平带着队伍如疯狗般赶来,他站在林子外面的一座小丘上,哇啦哇啦乱叫,正在他被火光弄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却不妨一颗流弹飞来,打在他的左臂上,山谷野平中了流弹更加气恼,他捂着受伤的臂膀:“八格牙鲁!八路狡猾地,皇军中了他们的诡计了!”只见山谷野平洋刀一挥:“斯拉斯拉地,给我追!” 毕翻译为了掩护田振连中数枪,神志昏迷地在小树林里躺着,耳边是风声萧萧,落叶飘零,半夜里醒来,只见天空云遮雾挡,月色暗淡,只有几颗疏星在天边闪烁。毕翻译面向苍天,两眼大睁,想着不久前激战的情景,想着自己从为虎作伥到弃暗投明的人生历程,心中感叹万分,他想“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自己总算在关键时刻为抗日救国出了一点力,走上了正道,对得起长眠在地下的列祖列宗了。” 寒夜茫茫,冷风瑟瑟,失血过多的毕翻译这时听到鬼子的队伍向他躺着的地方搜来,双眼—闭,无力地举起了手枪,照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过,鬼子搜索的队伍过来了,明晃晃的手电光中,老奸巨滑的山谷野平发观躺在地上的毕翻译官,大吃一惊,仰天长叹一声,狠狠地举起了大洋刀。 田振被地下党组织救出后,这件事在矿上传开了,却被说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八路军里有能人,会隐身术,这些人从鬼子鼻子底下救出田振,敌人也不知道。 蒙村煤矿的穷哥儿们,得知田振脱险的消息后,对于如火如茶的矿山斗争起到了极大的鼓舞作用。此刻,矿工的心犹如一捆干柴,一触即发,一点就着。此后,矿工们和敌人展开的秘密斗争更加激烈了。今天井下冒水,明日机器停转,弄得敌人日夜不安,中村矿长也不象以前那样随意处置工人了,他一见工人,脸总是带着笑意,说声“您好,您好的”有时还说:“啊里呀倒,狗扎依麻是!”“谢谢,谢谢!”他知道田振已逃出了宪兵队,所以吓得他下令加岗加哨,严密监视八路的行动。 这几天似乎一切都很平静,工人们不干活专门磨洋工。最来劲的要算二不愣,他这几天正悄悄用粗钢条磨打一把又尖又细的小刀,照他的话说那是防身用的,不少好心老工人常常和他拉家常,怕他惹事生非。 梁海和晋民都把二不愣看成是自己的亲兄弟,经常给他讲解道理,不断指出他应该克服急躁情绪。一天,在井下干活时梁海说:“二不愣,听说日本人运煤的军车在张家口一带被炸了!” 二不愣悄悄说:“我知道,这准是田振干的,真让人痛快。” 梁海又说:“你就知道田振,依我看你也是顶天立地的抗日英雄!” “我?” 梁海又说:“是啊!有朝一日你也会的。” “咱们的斗争要想取得胜利就要象鱼儿离不开水,老虎离不开山那样紧密地依靠群众啊!” 党的教育,同志们的帮助,使二不愣心里象点起了一团不灭的火,他激动地说:“梁叔叔,我明白了,我知道应该怎样和敌人斗争了。” 梁海鼓励他说:“二不愣,你要记住永远和穷哥们在一起,和敌人斗争不仅靠勇敢,重要的是靠智谋,这叫斗智斗勇。” 一席话说得二不愣心里乐滋滋的,他坐在一块煤层下面,捧着一块碎炭,想到穷人要有出头之日,兴奋极了,斗争的信心也更足了。 小小工棚,一灯如豆,二不愣和梁海在灯下谈着,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梁叔叔,我想咱们也可以来个炸军车,不让狗日的把煤运出去,怎么样?” “好呀,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然会出乱子的。” 二不愣说:“不怕,我找苏凯先生合计合计。” 老君庙庙会这一天,鞭炮之声,不绝于耳,送帐幔者络绎不绝。依据乡俗,还搭台唱对台戏,这对台戏就是两台戏相望,各有一班梨园子弟演唱,而且演唱同一个戏,看谁演得更好。今年的庙会请来了两个名角,一个是娃娃生,一个是眉眼丑。那娃娃生白嫩面皮,专装小生,什么周瑜、吕布、张生,一身英俊,满堂生辉;那眉眼丑专装小丑,什么穆瓜、刘公道、庐公子、御儿干殿下,唱到妙处,自然是满堂喝采,掌声不绝。 这一天,中村矿长也来看热闹,他头戴礼帽,身着大褂,脚蹬千层底礼服呢鞋,一身中国人的打扮,他也恭恭敬敬地跪在老君爷膝下,烧香磕头。你道这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中村为什么会突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不!他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这小子想迷惑人心,讨好矿工,所以在庙会这样的场面,也堂而皇之的对老君爷顶礼膜拜了。 “杜三眼”没敢来,可来了一个“三义堂”的掌柜白大凯(人们称他白大狗),他是带着宪兵队长山谷野平的密令来的。这条白狗子是何许人也?他表面是三义堂的二掌柜,实际是日本鬼子的一条走狗。前面说过,那“花狐狸”秀秀的男人被游击队杀死后,这条“花狐狸”当下又改换门厅,跟了这个白大狗,后来“杜三眼”为了杀人灭口杀死了“花狐狸”,这一点白大狗压根不知道,并仍旧与“杜三眼”臭味相投、相处甚好。今天这个白大狗来到堂上祷告,装出一付虔诚的样子,磕头如倒蒜,嘴里还念念有词。这小子念的无非是赞誉皇军的王道乐土,诽谤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神圣的抗日斗争,他这里只顾自己念叨,那边可惹恼了一个人,谁?苏凯。苏凯一听这套阴阳话,知道兜售的是三义堂那套把戏,苏凯下决心要瞅机会当面戳穿他! 白大狗信步走出堂来,看看四下无人,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黄裱纸,上面写道:“天灵地灵,妖魔降生。岁在入冬,瘟疫流行。三义显神,告知乡民。消除灾祸,各守本分。有意寻闹,五雷轰顶。”他把黄裱纸贴在墙上,然后鬼一样的转身走了,这黄裱纸贴出后不久,矿工乡民们都挤在一起围看,有些迷信的人们看后,纷纷议论说这是神仙显灵,以后要听三义堂的话,敬神才能安身,千万不可胡来。苏凯揭下这张黄裱纸,对围看的人们说:“乡亲们,老少爷们,千万别信这黄裱纸上的话。大伙知道,三义堂伤天害理,又偏偏打出行善积德的招牌,别信这一套。” 时隔不久,三义堂果然又闹出“扶乩”的把戏。这扶乩就是大摆香案,叫一小童捧一沙箩,上面放些细沙,很快,沙盘上就有了字,大道主喊:“这是关公亲笔降旨。”明眼人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胡弄人的。这一晚三义堂沙盘上的字是:“煤窑有共产党,不除遭祸殃。” 消息传到矿上后,人们便纷纷议论开了,有的知道这是一种警告,要工人们不和共产党接近,也有的谨慎起来,以免引起麻烦。一时间,工人情绪低落,如火如茶的斗争也冷落了下来。 这消息引起了矿山地下党组织的高度重视,晋民和梁海几个同志碰过几回头,认为三义堂的鬼话迷惑了不少人,他们研究决定,要同志们发动大伙揭穿敌人的鬼把戏,揭穿三义堂的险恶用心。 梁海说:“我们要想粉碎敌人的阴谋就必须充分发动群众,揭露敌人的真面目。” 苏凯又说:“对,他们有三义堂,咱穷哥儿们为啥不能成立个俱乐部,大伙抱成团,斗争就有希望了!” 大家同意了苏凯的意见,于是矿上立刻就组织起了俱乐部,下班后,工人们便三五成群地来下棋、听评书,苏凯还教大伙识字。工人们心里顿时亮起来了。 一天晚上,“杜三眼”溜进俱乐部来,他满脸笑容、抱拳说道:“弟兄们,你们请苏先生教字,我也来。过去我杜某做了许多坏事,我已经表示悔过了,请弟兄们放心,我把自己积存的一个金戒指拿出来,捐献给咱们俱乐部。” 他点头哈腰,强装笑脸和工人们一一打招呼。 这小子满肚子坏水,从俱乐部前脚出来,后脚又悄悄溜到矿长室。这“杜三眼”已有好久没到矿长这里了。 中村见“杜三眼”进来,不太高兴问道:“你的有事,快快地讲。” “杜三眼”说:“队长,咱们矿出了共产党了。” 矿长忙问:“在哪里?” “杜三眼”说:“就在苦力的干活中间!他们在腊月十八那天成立了什么俱乐部,劲可大了,现在他们每天晚上都开会。” 中村又问:“你的知道?” “杜三眼”说:“我的对皇军大大地忠诚,不敢说慌,自从三义堂沙盘上现出圣字后,矿上的人都说共产党要来捣乱了。” 中村站起来,吃惊地说:“你的大大地好,特别要注意窑黑子的活动,弄清楚领头的是谁?明白?” “矿长,我的已经调查清楚了,领头的是梁海!” “什么?梁海?” 中村虽然有点不相信,但一想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很严肃地对“杜三眼”说:“不对!梁海不是那号人,他说话不多,人挺老实,皇军大大的朋友。” “杜三眼”一听急了:“队长,我对皇军大大地忠诚,梁海的确是八路的干活!” “杜三眼”从矿长室出来,忽然心生一计,他想起他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叫申跃,在矿山庶务上干点开支做报表的工作,“杜三眼”特请申跃到他家来喝一盅。 “杜三眼”说:“老弟,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咱弟兄俩许久不见,喝杯酒说说心里话。” 申跃说:“多谢杜先生关心,其实有句话我早想和你说一声,我看咱们矿迟早要闹出事来,你可要提防。” 这申跃是个酒鬼,只要有酒,眼就眯成一条缝了。 “杜三眼”接着又煽动说:“老兄,眼下共产党闹事,最厉害的是在暗中捣鬼。你瞧,这俱乐部明明就是要组织工人造皇军的反嘛,我看苏凯、梁海都是危险人物!” 申跃说:“咱们和共产党唱个对台戏,怎么样?” “对!你我不谋而合,我这里早已写好,你看这个。”“杜三眼”说着,拿出已经写好了的传单,上写:“穷兄弟们,都要团结在俱乐部周围,服从命令,共同对付日本帝国主义!”最后写着两个小字“梁海”。 申跃看了有点大惑不解,瞪大眼睛着看“杜三眼”。 “这叫反间计,让共产党自己窝里斗,就这样散发两张就行了,后日再来,怎么样?干!” 俱乐部的确热闹,三三两两地看书,也有的读报纸,突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二不愣是专负责警卫的,他的任务是防止敌人破坏,开会时一有情况就暗示大伙。这个人影闪过,他立刻跟踪上来,发现一张白字条,来不及思谋,立即高喊了一声:“谁?站住!” 屋子里的人一听,哄的一声都跑了出来,大伙眼看这个人影,就要跑远,二不愣紧跑几步,一把抓住了这个申跃,接着又从他手里夺过一张白字条,借着手电光一照,大吃一惊! “杜三眼”也来看热闹,他赶忙说:“跑什么?申跃?这是你拣到的传单?哎呀,这是共产党的传单,可了不得了!”二不愣不问青红皂白,照着申跃的脸就是一个巴掌:“胡说,既然是你拣到的传单,为什么不交给警察?” 大伙一举拳头:“说!” 梁海不紧不慢地看着传单,笑着说:“这是哪个王八蛋在贼喊捉贼,血口喷人,找矿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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