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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死——第一章
作者:
han456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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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死
  (美)查尔斯•威廉
  第一章
  星期六上午大约十一点左右,当警察局的汽车开进造船厂里时,我正在托帕斯号主桅高空操作坐板上。星期六工场不开工,所以除了我之外周围没有别人,而看守人在大门外面。小汽车在托帕斯所停泊的码头末端停了下来,走出两个男人。我不在意地瞥了他们一眼又继续我的工作,用沙纸擦磨主桅上那些清漆脱落的地方。他们大概在寻找那艘捕虾船上的一些奇特的图案,我想。那是“莉拉•M”,此刻工场里唯一的别的船只。
  可是,他们在强烈的太阳光下继续走上了码头,对着主桅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他们穿着轻便的衣服,戴着软草帽,衬衫被汗水弄皱了。
  “你叫罗杰斯吗?”其中一人问道。他是个中年人,红润的方脸,没有表情的灰色的眼睛。“斯图亚特•罗杰斯吗?”
  “是呀,”我说,“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警察。要和你谈谈。”
  “谈吧。”
  “你下来。”
  我耸耸肩,把沙纸塞进粗布工作服的一个衣兜里。解开了索结,我放松了绳子滑到甲板上。磨沙纸时的尘埃厚厚地涂在我脸上和躯干上,汗流浃背。我用手帕擦了一下,去掉一些。我踏上码头,嘴上叨上一根烟,把烟盒递给这两个人。他们摇摇头。
  “我叫威利茨,”那个年长的说。“这是我的伙伴,乔•雷迈尔斯。”
  雷迈尔斯点点头。他是个年轻人,好看的拉丁人的脸上长着一双使人吃惊的蓝眼睛。他赞赏地品定托帕斯说,“多么好看的纵帆船呀!”
  “是双桅小帆船——”我开口说了。还是让他们走算了,纠缠在那里有什么用?“谢谢,你们来看我有何贵干?”
  “你认识一个叫基弗的人吗?”威利茨问道。
  “当然认识,”我轻击一下打火机露齿笑了,“他又喝醉了吗?”
  威利茨不理睬这个问题,“你和他交情怎样?”
  “大约三个星期的交情,”我回答说。一边对着双桅小帆船呶呶嘴。“他帮我把船从巴拿马开过来。”
  “把他的长相描述一下。”
  “他大约三十八岁。黑头发,蓝眼睛。大约六英尺高;一百六十磅到一百七十磅左右。前面有个缺口的牙齿。右臂有刺花纹。心形花纹上有个姑娘的名字,多琳,或是夏琳妮,两者之一。怎么啦?”
  就象对着地洞说话一样,没有回音。连表情也没变。
  “你最后见到他时是在什么时候?”
  “前两天晚上,我想。”
  “你想你会不知道吗?”
  我开始对他的态度有点小心了,可我不表露出来。对警察回以呛哮是容易上当的。“假如你指的是这个的话,我没有把它写进航海日记里,”我说,“可是,让我想想。今天是星期六——那一定是星期四晚上,大约半夜时分。”
  两个侦探交换一下眼色。“你最好跟我们走一趟。”威利茨说。
  “为什么?”
  “证实一个人的身份。有件事——”
  “证明身份?”
  “港口巡逻队今天上午在7号码头捞到一具死尸。我们认为可能是你的朋友基弗,但我们未能有更多的材料把工作进行下去。”
  我瞪着他。“你是说他淹死了?”
  “不,”他简短地说:“有人杀死了他。”
  “哦,”我说。造船厂的远处海湾表面在太阳下晒得象熔化的玻璃,海天茫茫。一艘满载的油轮船头浪花翻滚着。那油轮是由上面的一个炼油厂向海洋进发的。基弗决非众人争求的东西,天晓得,我都不会特别喜欢他的,可是——这也是很难说清楚的。”
  “咱们走。”我把香烟往外一抛丢进水里,走回船上。侦探跟着我下去。他们在观看着,而我在换衣。然后我从后轮的一个铺位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条毛巾。当我走出舱口时,威利茨问道:“你这儿有浴室吗?”
  “此刻船上没水,”我回答说。“我用船厂的浴室。”
  “哦,”他们回到甲板上去,伴着我上了闷热的码头。“我们在汽车里等你,”威利茨说。浴室是在附近车间未端的一座小楼里。对着右边和远处的海道。我脱光了淋浴。他们谈的可能是基弗吗?他是个醉鬼,只可能被碾死,可为何被杀死扔进海湾里呢?不管怎样,到此时为止他不可能有比几元钱更多的钱。看来不可能是基弗。
  我用毛巾擦干了身子,穿上了褪色的耐洗的便裤,穿上旅行鞋,再穿上一件短袖的白衬衫。把手表带回手腕后,我转移了钱色,香烟和打火机。登上托帕斯拿了工装服,拍的一声把挂锁挂上舱口。
  雷迈尔斯开车。当我们从大门出去时那看门老人好奇地从杂志上抬起头看了看。威利茨在前面坐位上腿脚不灵便地摇摆着,“你是在巴拿马让基弗这家伙搭上你的船的,是吗?”
  我点上一支烟点点头。“他在克利斯托伯(Cristobal)没赶上轮船,想要乘船回美国。”
  “他为什么不乘飞机回去呢?”
  “他一个钱都没有。”
  “什么?”
  “他没有坐飞机的钱。”
  “你付给他多少钱?”
  “一百美元,怎么啦?”
  威利茨没有回答。汽车跨过铁路轨进入和滨水区毗连的仓库区和工业区。
  “我不明白,”我说,“难道你们在海湾里找到的那具尸体身上没有什么可辨认的吗?”
  “是的。”
  “那你又怎么会认为可能是基弗呢?”
  “有几件事情。”威利斯简短地说。“这是他家乡的港口吗?”
  “我想不是的,”我说。“他告诉过我他由费城上船。”
  “关于他的事你还懂得一些什么?”
  “他是个一等水手,他的全名是弗朗西斯L基弗,可是他通常被人家叫为黑鬼布莱奇。显然有点名副其实的样子。据说他以前曾为没赶上船挨过协会的批评。这一次他是在一艘开往圣皮德鲁的沿海岸线之间的货船上。他在克利斯托伯上了岸,喝醉了酒,在科隆因巴拿马人这方的原因进了监狱。船没等他就起航了。
  “所以他向你要个工作?”
  “是的。”
  “有点好笑,可不是吗?我说的是,商船的海员通常不是乘你这样的小汽艇出海的,是吗?”
  “是的,可是我认为你不懂得当时情景。他当时处于困境。一贫如洗。他只有穿在身上的衣服和威士忌饮料。而只是这个样子。我只得为这次旅程预先付20美元给他买一些工作服和装备。”
  “这样只有你们三个人?你和基弗还有另一个家伙,那个死在海上的?他叫什么名字?”
  “巴克斯特,”我说。
  “他也是个商船上的水手吗?”
  “不,他是个某种机关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是个会计吧,我想,虽然只是猜测。”
  “见鬼,他没说他是干什么的吗?”
  “他言语不多。事实上,作为水手来说他可以胜似两个基弗,可是我还是认为他决不是职业上的水手。”
  “你同基弗发生过纠纷吗?”
  “没有。”
  无神的眼睛盯在我的脸上,那眼睛象大理石一样无表情。“一点也没有吗?根据报纸上的故事,这是一次相当艰难的航行。”
  “这可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你们没有打架或没什么要说的吗?”
  “是的,哦,因为撕裂了主桅上的主帆,我向他发了牢骚,可你几乎不能把这叫做吵架。他是该被指责的,而且他也明白了。”
  汽车对着交通灯停了一会儿,转了个弯,摇晃地穿过闹区的行人和车辆。“一张帆又怎么样呢?”
  “那是技能上的问题,只是说他把事情弄糟,损坏了帆。就是在巴克斯特死后,不管怎样我当时激动而紧张。所以就向他咆哮。”
  “自从到达这儿后你没有和他保持联系吗?”
  “是的,自从我付给了他的报酬就再没见到他,只是前天晚上才有几分钟时间。”
  汽车减速了。转弯顺着一个斜坡进入了一个洞穴状的底层汽车库。里面停着几辆巡逻车和一辆救护车。我们滑进了一个编了号码的停车处,走了出来。越过汽车库有一个电梯,电梯的左边是一个暗黑的走廊。顺着走廊威利茨带路到了右边的一个门口。
  里面是一个混凝土结构的阴冷的房间,粉墙,没有灯罩的灯发出淡淡的光。两侧都是穹窿状复盖物——可怖的公文柜。里面记载着城市的无人领取和匿名的死者。在远处末端有一看楼梯通往上层。楼梯附近有两三张铸工铸成的涂上瓷轴的金属桌子,一张写字台旁边坐着一位穿白衣的老人。他站了起来向我们走来,手上拿着一个夹板。
  “四号,”威利茨说。
  那老人使抽屉贴着滚轴拉了出来。那尸体用一张被单盖着。雷迈尔斯用手抓着被角,瞥了我一眼。“要是你吃过什么早餐,最好克制一下。”
  他又盖了回去。我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那声音在寂静中依稀可闻。尸体不是使人愉快的东西。我抑住了内心的嫌恶,强迫自己再看了一次。就是布莱奇,没错,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尽管脸上只有血肉模糊。当然没有血迹——从那时起被水冲刷很久了——可是这一点也没有冲淡他死前被打时的可怖的情景。
  “唔?”威利茨用他那干巴巴,无情的声音问,“是基费吗?”
  我点点头。“他皮肤上的刺花纹呢?”
  雷迈尔斯把被单向后再拉一些。露出了那裸露的尸体。一条前臂上出现表示钟情的心形花纹的蓝色轮廊,上面以红色的笔迹横写着多琳的名字。这就解决了。我转过身,想起了在那波涛翻腾的甲板上,风雨交加,我一边抓住基弗湿透了的衬衫前部,一边咒骂他。对不起,布莱奇,但愿我当时没骂你就好了。
  “没有疑问了?”威利茨问。“这就是你从巴拿马带来的那个人?”
  “一点也没疑问,”我回答道,“就是基弗。”
  “好吧,咱们上楼去。”
  房间在四楼,一间气闷的小室有一个肮脏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毗连的那座楼房的太阳爆晒的砾石房顶。仅有的家具和陈设品只是一些钢的锁具,一张被烟头烫成疤的桌子和几张直的背靠椅。
  威利茨向雷迈尔斯点点头,“乔,告诉中尉我们在这里。”
  雷迈尔斯出去了。威利茨把帽子扔在桌子上,脱下上衣,松开了衬衫领子。从上衣里取出一包香烟后,他随便地把上衣披在一张椅背上。
  “坐下。”
  我在桌旁坐了下来。房间很闷,我感到汗水在脸上形成了汗珠。我真希望当时没看见基弗。“以上帝的名义,他们为什么这样打他呢?实际上就是那样打死他的吗?”
  威利茨砰的一声划了一根火柴,呼出一口烟。“他被用手枪抽打。致命处是脑后一击。我们要提问题了,嘿?而别想对我坚守到底,罗杰斯;我们会有法使你感到不要出生才好。”
  我感到一阵急速的怒火上升,但控制住了。“他妈的为什么我要对你们坚守?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我很乐意的呀。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首先,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那么凑巧从巴拿马启航来这儿的?”
  “我是在巴拿马运河区买的那艘船。”我说。我拿出了钱包把身份证抛在桌子上——佛罗里达驾驶照。FCC身份卡,还有迈阿密海滩俱乐部的会员资格,迈阿密商会会藉。威利茨把这地址记在笔记里。“我有一艘叫奥莱恩的纵帆船。船停泊在迈阿密的游艇城,有租船契约,准冼在巴哈马(群岛)一带巡航。”
  “那你为什么又买了一艘船?”
  “我正要告诉你,要是你给我机会的话。夏季是淡季,从现在到十月底,奥莱恩停泊在码头。我听说了有关“托帕斯”的这笔买卖,是通过一个快艇交易中间人,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几个富油的少年从俄克拉何马几个月前买下这船。想不怕麻烦地试试把船移送到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以便弄清他们是否能够驾驶一艘小船横穿比斯坎湾。还算幸运,他们对付着到达了巴拿马运河。但他们对这种魅力和传奇般的事迹餍足了。饱尝了一天晕船24小时的苦楚。因此他们把船留在这里而乘飞机回去。我熟悉这艘船而且懂得这在美国会带来两倍的要价。于是我和银行协议贷了一笔款。免费搭乘下一班的泛美班机到达那儿,仔细地察看后买下来。
  “为什么把船开到这儿来,而不开往佛罗里达?”
  “为了有更好的机会早点卖掉,迈阿密总是充满了各种船只。”
  “这样你雇了基弗和那个男人巴克斯特来帮你吗?”
  “是的,这船一个人操作有点太大,而单独航行不管怎么样都是惊人的表演。可是出了克利斯托伯后第四天,巴克斯特死于心脏病——”
  “我在报上读过这个经历。”威利茨说。他坐了下来把前臂靠在桌子上。“好的,让咱们从基费开始吧。我想要知道的是他从那儿弄来那些钱?”
  我看着他,“钱?他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威利茨打断了我,“那是你接连不断告诉我的。你在巴拿马海滩上结识他时,他是垂头丧气的。他身无分文,没有行李,没有衣服,除了穿在身上的之外。而你付给他的全部是一百美元,对吗?”
  “是的。”
  威利茨用香烟打个手势,“好,你最好再想想。我们碰巧懂得当他离船上岸时他在某处有三、四千美元。”
  “不可能。我们一定在谈论两个不同的人。”
  “听着,罗杰斯。当他们把基弗从水湾里拉出来时,他是穿着值一百七十五美元的新套装。过去的四天内他一直驾驶着出租的“雷鸟”小汽车,住在沃里克旅馆,那决不是下等地区,相信我吧。而他还是冰箱里最有钱的死尸。他们还替他在沃里克保险柜里保存着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二千八百美元。现在你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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