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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信州是我的具有两个意义的故乡。 我于1929年前生于小诸。这是文字上的“故乡”。 从东京的欠学毕业后,我曾经做过公司职员。 但我生来喜欢旅行,加之能够带来实际利益,于是便想将旅行作为职业,并将在信州的野屁湖之旅写成稿件,投寄给旅行杂志以求获奖。幸运的是我果然如愿以偿。后来就一直以“旅行作家”的身份开始了专职写作的生涯。也就是说,信州又是养育了我的故乡、因此我和信州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然而,在我的内心深处也深存对信州的憎恨。不,与其说是信州,不如说我更憎恨养育了我的小诸。 自从我被冠以“旅行作家”的头衔后,我便开始游历日本全国,信州也去过几次,但小诸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我想写一写这个原因。不,我认为不是想,而是一定要写出来! 因为我想将这段沉重的过去写出来后再开始我的新生活。 我是生在小诸市内一家叫“晨”的旅馆里的老板的次子。就像我家开的旅馆的名字一样,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茂间的山峦。那儿的早晨风景尤其妙不可言,因此每年来投宿的游客也非常之多。 我的哥哥,家中的长子隆太郎比我大十岁,所以在我的记忆中兄弟之间从未发生过争吵,更不用提打架之类的事情了。双亲也明显地更偏爱我那位温和、聪明的哥哥。而在这一带,我是远近闻名的淘气鬼,所以我常常让父母操了不少心。加上我和哥哥差了十岁,因此我倒也没有产生对哥的嫉妒心理。 我在上当地的高校时,哥哥就已经大学毕业了。他按替在两年前去世的父亲成了“晨”旅馆的老板。 因此在上高校的三年中我一直得到了哥哥的资助,没有为钱发过愁。 这三年是平凡而无聊的三年。除了干过几件小小的冒险的事情外,在我的记忆中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津津乐道的“业绩”来。只记得高校三午的最后一天是非常寒冷的日予。 进入三月份了,但周围的山顶上还有残雪,清晨的池塘里仍然结着冰。 游客也少了。只是三天前很晚了的时候才来了一对急不择路的旅伴。住宿登记本上写着他们是来自东京的叫K的夫妇。但我看他们不像是“夫妇”。 男的四十五六岁了,女的才二十七八岁。看上去像是一对躲出来偷情的人。 当然了,我们家开的是旅馆,只有我对观察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感兴趣,而哥哥和母亲则从不理会客人的私事。 他们挥金如土。当时旅馆里再没有第二位客人,所以他们一下子把二楼的四个房间全包了。而且还说要吃在隆冬季节暖棚里种的白兰瓜。说着随随便便地就扔出了一万日元,我暗中思忖,他们两个人说不定就是抢劫了银行的歹徒呢!而且还想象着他们存在保管室里的旅行包里一定装满了一捆捆的钞票。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哥哥隆太郎,并问他是不是要报警。但哥哥只是一笑了之。在冬季客人少的时候,能碰上这么大方的客人实在是难得的了。 那一天的下午,另一个年轻的女人来到了旅馆。 她有二十五六岁,长得很漂亮,像时下走红的S·E女演员。由于二楼的房间全被那对情侣占了,她只好住在了一楼。然而,她的美貌不幸导致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住在二楼上的那名男子对后来的这名女客没事儿找事儿,并对她纠缠不休,有时哥哥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上去帮那名女客,劝阻那名男子。当时哥哥还在独身,也看中了后来的那名女客。 由于哥哥袒护一楼的女客,便招致了那名男子的不满,还动手打了他。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像歇斯底里火发作一样,搅在一起大吵大闹制造混乱。多病的母亲只是吓得浑身哆嗦。 我看母母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便劝他别管这种闲事。但平静温和儒雅的他在当时竞毫无惧色,大声斥责那个男人,让我吃惊不小。现在想起来,当时哥哥可能丧失了理智。那天的半夜,悲剧便突然发生了。 我记得是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吧。我已经睡下了,但突然一阵“劈劈叭叭”的爆裂声把我惊醒了。 我一睁眼,满屋子都是浓烟。我慌忙穿着睡衣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但整个旅馆都在熊熊烈焰之中。 而且几乎没有什么烟雾,看到的除了火焰就是火焰。 很快开来了两辆消防车,开始救火。但此时火火正在势头上,消防车几乎没起多火作用。 到了天。快亮时大火才渐渐灭了,从废墟中找到了三具尸体。由于烧焦了,认不出是谁。但从发现的地点来看,这三具尸体是我的母亲、哥哥和那名住在一楼的女客。但那对男女却不知逃到哪儿了。也许是那个女的嫉妒她的同伙和新来的女客接近,便故意弄着了火;那个男人见状也只好带着她逃走了。 母亲和哥哥死了,我成了孤儿。我卖掉了旅馆的宅基地,决定去东京。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情绪回小诸看了。 幸好卖宅基地的钱总算够我维持到大学毕业。 我家的旅馆被烧掉时,与我家连接的另外五家旅馆和商店也被大火连累了。为此产生了许多流言蜚语。其中最严重的是说我哥哥要染指那名一楼的女客,遭到柜绝便放火进行报复;还有的人说是我和哥哥发生了争吵而放火报复。反正也正是这些谣言使我远远地离开了小诸。从那一晃就是十一年。我惟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地彻底志记这个恶梦。我再没有回过小诸,也没有书写过那次事件。 这次之所以要写了,是由于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我可以冷静下来回忆那些痛苦了。 多少年后我也不会返回小诸吗?我在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 川内功次郎 十月初的一天夜里,一名女性到警视厅搜查一科十津川警部的家中拜访。 这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漂亮女性。她一看到十津川就 急切地说道:“我非要找您不可!” 十津川手指妻子端上来的茶点说道:“请用吧。” 然后他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啊,是的。请先看一下这个。” 说着她递过一份三个月前出版的杂志。书名叫《日本之道》。在事先作了记号的一页上以《我的大事件》为题刊登了旅行作家川内功次郎写的刚才那一大段文章。 十津川迅速浏览了一遍这篇随笔。 “文章中写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姐姐!”来客讲道。 “是烧死的那位女客?” “对。她叫柿泽京子。我是她的妹妹,叫绿子。” “你有证据吗?”十津川问道。 “当时她二十五六岁,文中说的叫S·E的女演员就是江户川冻子。我姐姐长得和她非常像。” “你姐姐那时去了小诸?” “当时她离家出走了,我们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你没有去问一问作者川内功次郎先生吗?问一下关于被烧死的那名女客的事情?” “啊,昨天我打过电话了。” “结果呢?” “他说他记不清了。”柿泽绿子十分遗憾地说道。 “他记不清什么了?” “那位女客登记时的名字呀!所以他说他不能判断是不是我姐姐。” “十一年前川内先生还是一名高校生,要说记不清了也没有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他写的事情是真实的吧?而那时我的姐姐就住在那里,并且被那个歹徒杀死门我希望警方凋查一下!拜托了!” “川内先生对那对男女的事情讲了一些什么没有?” “他说他也记不得了。” “这么说,他谁也记不住了?” “可不是。不过,我姐姐肯定是十一年前被那两个人杀的!”绿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过,要是有你姐姐那时肯定住在那里的证据就好了。” “我认为说她的长相、年龄和女演员江户川冻子一样就足够够了。” “对你来说是足够了,但从第三者来看还不能认同。你刚才说她于十一年前离家出走了?” “对。我姐姐当时是公司职员,一个人住公寓。她对公司说请了三天假去旅游,但没说去什么地方。就这样失踪了,我的父母拼命找,但也没有找到……” “当时你呢?” “我还是个中学生嘛!现在我正好是姐姐当年的年龄。” “没有向小诸的警方了解一下情况?” “今天上午刚打过电话。” “他们怎么讲?” “他们说旅馆失火,烧死了旅客是事实,但如果没有证据是杀人就不能立案侦察。而且又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调查起来也非常困难等等。”绿子沮丧地说道。 “嗯……”十津川也感到十分为难。 毕竟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儿又归长野县管辖。 “拜托了!一定要抓住杀害姐姐的凶手呀!我认为杀人案是没有时效的!”绿子焦急地说道。 “是啊,你要帮助她呀!”十津川的妻子直子也在一旁插了一句。 “可事情不这么简单。也没有证据证明死者中有她的姐姐;而且那里又属于长野县警局管辖。”十津川谨慎地说道。 但绿子一直不停地低头行礼,“求求您了。” “好吧,那我就试试吧!”十津川终于答应了。 十津川一上班,立即给川内功次郎打去了电话。 川内不在家,在一家K出版社上班。 十津川一说到柿泽绿子的名字,川内立即答道:“这件事太困难了。还是我去你那里谈一下吧。”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当天午休的时间,川内来到警视厅了。他个子很高,是一个很潇洒的年轻人。 好漂亮的年轻人啊!十津川笑了一下,带川内去了厅内开设的吃茶店。 十津川要了咖啡后,重新打听了一下那本杂志上刊登的随笔。 “其实那是我编的。”川内用手挠了挠头说道。 “编的?” 十津川吃一惊,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川内。 “当然不全是编的。十一年前我哥哥经营的小诸的旅馆失火烧掉了是事实,但不是有人‘放火’。消防署的凋查说是漏电引起的火灾。” “死者的事情也是编的?” “不,哥哥、母亲和一名住客死了。不过漂亮的女住客和为了她打架一事是我编出来的。” “那对男女的事儿也是编的?”“是的,当时只住了一名女客。” “为什么要编那些事儿?”十津川压抑着怒火问道。 川内又挠了挠头说道:“杂志的主编要我写点有意思的随笔,但仅仅漏电、火灾和烧死了三个人不那么有意思,于是我凭空添上了一对男女偷情的情节。都过了十一年了。我觉得编点情节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那么,死了的那名女客有可能是柿泽绿子小姐的姐姐吗?”十津川问道。 “不知道,大概不会吧。” “为什么?你不是说她长得像女演员江户川冻子?” “我是那样写的。” “那也是胡编的?” “我想在随笔中出现一个美人,当时一下子想起了江户川冻子,因为她是知名的漂亮女演员嘛!” “那到底像不像江户川冻子?”十津川生气地问道。 “多少有点像吧。不过没那么漂亮。”川内耸了耸肩膀说道。 “你见过柿泽绿子小姐了吗?” “见过了。” “像十一年前死了的那名女客人吗?” “毕竟过了十一年了嘛。我记不清了。” “你和十一年前的登记地址联系过吗?” “嗯……出事后打过电报,但那个地址是假的。结果一无所知。”川内答道。 川内走后,十津川又给长野县警局的小诸警署打了电话。 他一问十一年前“晨”旅馆失火的事情,一名叫阿林的刑警马上来回答。 “那天风特别大,是半夜失的火。六家商店、旅馆全着火了。火源是‘晨’旅馆。找到了三具尸体。原因是漏电,死者是原旅馆主人的长子、妻子还有一名女性住客。” “有没有怀疑是纵火或杀人嫌疑?” 十津川一问,阿林刑警便答道:“要是那样,事情还不闹大了?” “女客人的身份查清了吗?,。 “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证、驾驶执照全都烧没了;而且登记的住址和名字也都是假的,所以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查到。” “是怎么登记的?” “不清楚,因为登记本也烧掉了。死里逃生的川内功次郎是事后凭记忆联系的。” “他记住了地址和姓名?”十津川问道。 阿林连忙说了一句:“请等一下。啊,是东京都中野区的住址,名宇叫森口悠子。” “当天‘晨’旅馆没有别的客人?” “好像没有。川内功次郎先生是这么说的。”阿林答道。 十津川道谢后挂断了电话。这时龟井走过来问是什么案件。 于是十津川便讲了昨天夜里的事情并把那篇随笔让龟井看了。 龟井看了一眼后生气地说道:“真够可恨的!为了招揽读者就胡编乱造!” “可一个年轻姑娘偏偏信了。” “是柿泽绿子姐姐的可能性有没有?”龟井问道。 “恐怕不是。” “不过实际上十一年前真的有一名女住客被烧死了呀!” “是的,不过长野县警局没有当成杀人案,也就没有进一步凋查,现在不也身份不明吗?” “胡说!长得像江户川冻子可是罪过呀!要不然柿泽绿子干嘛非说死的是她姐姐呢!” “你说的也是。我要是柿泽绿子非煽川内几个耳光不可!” “警部也打人?”龟井一边笑着一边问道。 “给一个绝望了的人以希望可是罪过呀,因为这个希望是个幻影嘛。”十津川说道。 当天夜里,柿泽绿子给十津川家里打来了电话。 十津川很难过地对她讲了调查情况。 果然,当十津川讲了见过川内、并和川内淡过话的情况。绿子一时哑然不语了。 “他在胡说!!”绿子突然大喊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川内为丁讨好主编而胡编乱造确实让人气愤,可那名死者实在不是你的姐姐呀!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没有他撒谎的证据呀!” “你也问了小诸的警察吗?” “问过了。问了十一年前那场火灾的事情。他们认为纵火和杀人的可能性都不存在,火灾的原因是漏电。” 十津川老老实实地说道。 “可无论如何我认为十一年前死的就是我姐姐!”绿子哭泣地说道。 “可你没有那时她去小诸的证据呀!”十津川耐心地说道。 “她是出门旅行了。” “这没有用,后来也没有调查证实嘛。” 十津川想尽快结束通话,但他又不得不耐住性子为她解释。 “十一年前死者有没有牙科的记录,如果有的话,我认为对比一下就会查明是不是我姐姐了。”绿子不甘心地说道。 “如果是杀人事件,警方一定会拼命凋查。牙科一类的情况也要调查存档的。可如果不是杀人案,就不会那么详细地调查,所以也不会有牙科方面的记录。”十津川一一解释道。 “那就没法儿确认是不是我姐姐了?” “对。而且我也问了川内,死者不是你的姐姐。” 绿子终于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两天后的十月七日。 开往长野方向的“晨三号”特快列车和平日一样,早八点整驶出上野车站的十五号站台。它由十一节车厢组成。其中有一节是绿色的软席车厢,设有直拨电话。 由于这一天不是休息日。所以车厢内并不拥杂。 列车驶过轻井泽的十七八分钟后,坐在绿色软席车厢的一名男子突然站了起来,朝电话机走过去。 他吃力地摘下听筒,正要拨动号码时,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手拿听筒就跌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乘客吓了一跳,大声问道。“你不要紧吗?” 但这名男子只是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脖子,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乘务员!”另一名乘客慌忙大声喊了起来。 山下乘务员听到喊声立即跑了过来。但这时这名男子已经口吐鲜血,一动不动了。 “怎么回事儿?!先生!” 山下反复喊了好几遍,可是没有任何反应。 正在这时。列车到达了小诸站。 车门一开,山下就立即冲到站台上。向车站工作人员求救。 两名工作人员也迅速来到车厢里,把一动不动的那名男子抬到了站台上,同时马上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山下又和其他乘务员进行了联系,决定自己留在小诸。 “晨三号”列车又继续向长野方向驶去。 山下在站台上向站长说明了情况,但他也只是知道这个人是要去打电话时倒在了地上的。 救护车赶来了,立即把这名男子送往附近的医院,山下也同车前往。 到了医院,医生迅速进行了检查,然后遗憾地说道。 “晚了,他死了!是中毒死亡。大概是氰化钾中毒。” 救护人员一听,立刻报了警。 不一会儿,巡逻车风驰电掣地赶来了。 长野县警局小诸警署的两名刑警听取了医生的说明,又问了问山下,然后开始确认死者的身份。 由于他的西服口袋里有一份驾驶执照,所以身份马上就判明了。 川内功次郎东京都中野区中野××号中野公寓502室 这是死者的身份。 同时还发现了名片,写有“川内功次郎”的名片有十二张,头街是“旅行作家”。 钱包里有十六万日元。 另外还有其他的随身物品: 手表(卡西欧牌) 车票(“晨三号”特快列车的软席车票,车程为“上野—小诸”) 现金(银行封好的信封里有一百万日元) 钥匙链(带有三把钥匙) 太阳镜 尸体立即被进行了司法解剖。因为长野县警局认为川内功次郎之死为谋杀。 在解剖结果出来之前,小诸警署成立了搜查总部,并确定由三浦警部具体负责。 三浦立即着手调查两件事情。 一个是马上与到达长野的“晨三号”列车取得联系,听取一下其他乘务员的介绍。 另一点是委托东京警视厅调查家住东京的死者情况。 经联系,三浦命令中村和阿森两名刑警火速赶到长野,听取一名叫青木的乘务员的证词。 警视厅方面是十津川接的电话,他一听死者的名字便吓了一跳。 “川内功次郎死了?真的吗?!” “很有可能是他杀。” “是‘旅行作家’川内功次郎吗?”十津川又确认了一遍。 “是的。您认识他?”三浦问道。 “我听说过这个人,早先是小诸的人呢!” “小诸的人?”这次三浦产生了疑问。 “对。八年前,小诸市内一家旅馆失火,烧死了三个人,他就是那家旅馆业主的次子。”十津川说道。 “他手里还有到小诸的车票哪!” “也许是和八年前的失火案有关系呢!”十津川说道。 随后他又把川内功次郎如何写了一篇随笔,又如何引来了柿泽绿子的事情对三浦说了一遍。 “可不可以带着柿泽绿子小姐来一趟小诸?”三浦问道。 解剖结果于当天傍晚出来了。死因系氰化钾中毒死亡。 死亡的时间推定也出来了,但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列车乘务员的证词已经非常明确了。 中村和阿森两人很快从长野返回。 “取回了青木乘务员的证词了。”中村向三浦报告道, “因为青木负责软席车厢的票务,所以他记得死者这个人。他说列车驶出上野车站后第一次查票时,死者肯定还在,因为他还问了一句到达小诸的时间。” “有同伙吗?”三浦问道。 “他说那时他只看见了死者一个人。” “‘那时’?除了‘那时’的时候呢?”三浦又问道。 “后来他看到死者好像和一位漂亮的女性谈话,那个人三十多岁,皮肤很白,所以对她印象很深。” “是他的同伙?” “我们也问了,但育木拿不准。说也许是偶尔在车上认识的呢?” “那个女性从什么地点上的车?” “育木说她手里的车票是到长野的,但他又不敢肯定。” “如果是到长野的,那也许和死者真的没有关系呢。”三浦说道。 “反正我认为那个女性或许会知道点什么,所以我按青木描述的样子画了一幅像。” 说着阿森打开了一幅画像,放在了三浦面前。 三浦看了一眼说道。“怎么戴了一副那么大的太阳镜,脸都看不清了嘛!” “青木说这个女的一直戴着太阳镜呢!” “是不是有意的呢?”三浦自言自语了一句。 随后他决定从十津川说的十一年前发生的失火事件调查。 由于失火事件发生在小诸管县内,所以不费什么事儿。他立即调来了十一年前负责失火案的阿林刑警。阿林笑呵呵地说道:“前天警视厅的十津川警部就问过这件事。” “那次失火死了三个人?” “是的。旅馆的老板川内隆太郎和他的母亲文子,另有一名女客人。隆太郎的弟弟功次郎侥幸逃脱了。”阿林另外还说道。 “那时他正上高校三年级?” “是的。” “烧死的女客人身份一直没弄清楚?” “是的。” “脸什么的全烧毁了?” “是的。只知道她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为五十五公斤。长相不清楚,如果是旅馆的老板或招待客人的文子也许记得,但功次郎偶尔帮帮忙,又在上学,他对那名女客印象不深。”阿林说道。 “你和那个川内功次郎谈过话?” “是的,十一年前。” “那个人怎么样?”三浦问道。 阿林便一边回忆着一边讲了起来。 “因为一刹那间失去了母亲和哥哥,他的样子非常凄惨,但并不是很悲伤的样子。谈起失火事件来,他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他和死了的哥哥关系不好?”三浦问道。 “因为他和哥哥隆太郎年龄差别很大,听说很少吵架,但也许他有心也打不过吧。” “和他母亲关系呢?” “听说这一家的父母过于溺爱长子隆太郎,所以我认为这也许是他对哥哥的死不特别悲伤的原因。”阿林说道。 “还记得功次郎其他的事情吗?”三浦又问了一句。 “我调查了他的高校同学和儿童时的事情,他是个非常温顺的孩子,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儿。”阿林说道。 但那是十一年前的一次火灾,三浦并不认为与这次的杀人案有关。 如果十一年前的火灾是一桩杀人事件的话,那么不是过了十一年的今天,而是毕就会发生多起与此案有关的杀人案件了。 因此三浦轻信这次的事件完全是一个独立的事件。 第二天,警视厅的十津川警部、龟井刑警带着柿泽绿子来到了小诸。 十津川将绿子介绍给三浦后,又让他看了一下川内功次郎写的随笔。这是从杂志上复印下来的材料。 “被害的川内功次郎说其中重要的情节是编的。”十津川对三浦说道。 三浦看了一遍这篇复印件后说道:“十一年前的火灾中的确死了三个人。” “是啊。川内说一对情人和烧死的像江户川冻子一样的美女都是编的。他说是为了让这篇随笔吸引读者才这样写的。”十津川说道。 “是这样啊!是的,如果没有了这些情节这篇随笔是没多大意思。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这个故事太吸引人了。”三浦点点头谋道。 “关于这一点,我相信川内的话。因为作家嘛,总要虚构一些情节才会使作品有意思。现实中的事情总不那么生动。不过,联想到川内被害就有些费解了。”十津川说道。 “那你认为这篇随笔是真的?”三浦问道。 “哪些地方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不认为全是假的。” 十津川谨慎地说道。 “可是,也可以因为川内功次郎写了假的情节使凶手在一怒之下杀死了他的嘛。因为写了真实的情节而写书的人被杀就有些不好理解了。” 三浦说到这里,一直默默无言的柿泽绿子高声说道: “因为里面写的是我姐姐呀!” 三浦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认为烧死的女客是你的姐姐?” “嗯。” “而且是那对情人放火烧死你姐姐的?” “对,肯定是的。” “可没有证据呀!首先,十津川先生对这篇随笔的真实程度还没有肯定,而且那对情人的存在是不是虚构的也无法确定呀!” 三浦也变得非常谨慎起来。 “不过我姐姐……” 绿子不满地大声喊道。 三浦连忙安慰道 “我懂,你认为那个女客是你姐姐。虽然她被烧死了,这样总比一直没有下落要好。可这件事的惟一‘见证人’川内功次郎被杀了。负责十一年前的调查的阿林刑警虽然确认当时烧死的是男女三人,但并没有其他的确认呀。烧死的女性连面部都看不清了,只记录了她的身高是一米六三,体重是五十五公斤嘛。” “那正是我姐姐!” “可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五十五公斤的体型并不少见;仅凭这一点你就断定她是你的姐姐?”三浦问道。 最后,十津川他们暂时先不争论这一点,住进了由小诸警署安排的饭店里。 晚饭是在饭店一楼的快餐店里吃的。 “我就是认为十一年前被烧死的那名女客是我姐姐。” 吃晚饭时,绿子又对十津川提起了自己的意见。 “是因为川内功次郎说那个女客长得像江户川冻了?”龟井在一旁问道。 “而且姐姐那时喜欢信州,也喜欢小诸。”绿子说道。 “可年轻姑娘喜欢信州,特别是小诸的并不少见嘛。” 龟井说道。 一听这话,绿子顿时生起气来。 “你说她不是我姐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先别急于下这个结论。我们还是要找到证据。目前的情况是,那对情人和放火等等不还是凭空的嘛?”龟井说道。 “那么你们是不想帮我了?” “不,我们希望帮你查清这件事,所以我们才和你一块儿来到这里,要找到是你姐姐的证据。”龟井连忙解释道。 “能找到吗?”绿子半信半疑地看着十津川问道。 “毕竟是杀人事件嘛,我们能抓住凶手的,这儿的警察会帮助我们的。如果凶手是因为川内写的这篇随笔而杀了他的,那么他起码知道十一年前的火灾真相。这样一来,虚构的情节就成了现实。这正是我们所期望的。” 十津川说道。 随后他又对龟井说道。“对不起,你还是返回东京吧。” “查清川内功次郎在东京的交友关系吗?” “这一点西木功他们正在调查,不过我更对川内与女人的关系感兴趣。”十津川说道。 “特别是三浦警部说的戴太阳镜的那个女人?” “对,最好能查明那个女人的身份。我不认为他们是偶然在火车上相遇的。”十津川说道。 “好,明天一早我就回东京。”龟井说道。 第二天,龟井带着根据青木乘务员的证词描述的画像回东京了。 十津川在吃过早饭后对绿子说道:“我们在小诸大街上走走好吗?” “这个时间?” “你不是想看一看那家被烧掉了的旅馆的样子吗?” 十津川说道。 “那就走走吧。” 绿子同意了。 和东京比起来,这时的小诸有些寒冷,使人感到秋意将临。 如果是游览的话,一般是穿过地下通道去对侧的“怀古园”看看,然后在千曲川的河边散散步,但今天十津川实在没有这个时间。 他们穿过了站前广场和商业街,朝“晨”旅馆的旧址赶去。 这个地方已经盖起了一栋公寓了。从小诸到上野乘特快列车只花两个小时,所以这一带也许就成了上班族居住的理想地点了。 绿子围着这栋公寓转了一圈对十津川说道。 “当初这个旅馆真小啊!” “听说是座两层建筑的旧式旅馆。平时只有他们家里人和一个佣人干,闲时就辞了佣人。火灾那天因为正是客人少的时候,所以佣人没有在。”十津川说道。 两个人又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幸好所里有一名四十来岁的警官记得那场火灾的事情。 “当时这一带根本没有大楼,挺荒凉的呢!”这名警官颇为感慨地说道。 “您记得火灾的事情?” “记得。那天我不在班上,但着火时我也赶来了。火势很大。根本靠不过去。” “真的只有一名住客吗?”十津川问道。 “都那么说,而且报纸上也登了。” “那家旅馆赚钱吗?” “啊,那可不知道。它是家小旅馆,后来又陆续盖了几家饭店,反正经营起来也不易呀!”这名警官说道。 “火灾后有什么传说没有?比方说是有人放火?” 十津川一问,这名警官点了点头说道:“有哇!因为这一带从没有发生过火灾。可警方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接下来,十津川和绿子又去了一下这个地区的合作信用社。 他们询问了一下十一年前“晨”旅馆的经济状况。 理事长翻阅了一下当时的账本后说道:“当时这家旅馆贷款了一千万日元,发生火灾时还欠六百万日元哪!” “还了吗?” “那时他们的次子卖了土地。加上火灾保险金,全都返还了;但我听说除了我们的合作信用社外,还有好多欠债呢!” 十津川又存附近调查了一下,果然这家旅馆好像还有许多欠债,当时附近有许多人都被他们借了几万、十几万日元的。 所以当时传说是因为他们还不起欠债才使用放火这个办法。但后来这个传说很快就平息了,因为当时旅馆的保险额很小,还不上那么多欠债,而且债主—旅馆的老板及他的母亲全都死于火灾。 十律川又带绿子来到了一家当地风味的吃茶店。 由于没有听到故意纵火和当时真的有那么一对奇异的情人的证明,所以绿子的情绪非常沮丧。 绿子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咖啡说道:“太遗憾了,死的人是不是我的姐姐,什么证据也没有找到。” “别灰心,总会找到什么线索的。”十津川鼓励着说道。 这时的十津川正在考虑别的问题。 川内功次郎在随笔中是这样写的:他用卖了旅馆土地的钱到东京上完了大学。 可从目前的调查来看,为了还欠款,卖地的钱好像一分都没剩下。 难道他是为了虚荣才那样写的吗? “警部先生。” 绿子对十津川说道,十津川“啊”地一声从沉思中醒过来。看着绿子。 “我认为我姐姐住在小诸时,一定游览了这里的名胜。我也想看看。”绿子说道。 “行啊!说不定还能找到十一年前记得你姐姐的人哪!” “我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两个人出了吃茶店,首先去了“怀古园”。 他们穿过地下通道,来到怀占园的入口—三元门。 怀古园是以小诸城古迹为特点建造的公园,里面只是古代的石墙为主要景致。 由于天冷,几乎没有什么人。十津川不由得直起了大衣的衣领。 绿子的心思似乎全用在了寻找姐姐当年可能留下的痕迹中去了。但十一年前的痕迹是不应留下什么的。 十津川不可思议地看着绿子。她今年二-十五岁。 正好和十一年前失踪的姐姐京子同岁。 “十一年前你十四岁?”十津川问道。 “啊。” “那时你对你姐姐有什么样的印象?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漂亮,又聪明。而且很自信。”绿子说道。 “那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可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我不知道。” “你姐姐很温柔吗?” “那当然。” 大概她在极力美化失踪于十一年前的姐姐在她心中的形象吧。 “那你呢?” “我?” “对呀,你当然也应当有恋人了吧?你漂亮,又都二十五岁了。”十津川认真地说道。 “恋人嘛,有的。不过我现在只想姐姐的事情。”绿子说道。 “为什么你姐姐十一年前一个人旅行,而且要来小诸?她喜欢一个人旅行?” “她喜欢旅行。” “常常是一个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绿子耸了耸肩说道。 回到东京的龟井和西木两个人继续调查川内功次郎的身边情况。 他们首先会见了那本杂志的总编。 总编叫田村,他说他和川内已有几年的交情。 “那时他才是个公司职员。他不想当一辈子职员,对我说想写旅行中的事件生活。所以他的稿件写得很用心,经常被刊登。” “您是他上大学的前辈?” “是的,我比他大三年哪!” “川内先生在大学时怎么样?” “经常参加旅行俱乐部的活动。人不错,挺大方的。” “挺大方?” “是的。他从来不因为钱而发过愁。” “为什么?他的母亲和哥哥不是因火灾去世了吗?” “可他说他有卖了土地的钱呀!听说他家在小诸开一家旅馆,火灾后卖掉了,弄了一笔钱嘛。” “是这样啊。那么他有恋人吗?” “有吧,不过他没向我介绍过。”田村说道。 “您看完了那篇随笔后有什么感想?”龟井间道。 “坦率地说,当时我吃了一惊。我听说过十一年前的那场火灾,但还是很惊奇。” “那伴事是真的吗?他会不会为了招揽读者编的呢?” “编?” “对。” “这我可不能说。十一年过去了,他编这个干嘛?”田村不解地说道。 “川内先生在开往小诸的列车中被人毒死了,您知道他去小诸吗?” “不,我不知道。那天他的计划是去采访。应当下午三点回来。我等了半天,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回来。听说他死亡的消息后,我还真吓了一跳。”田村说道。 “平时他经常不守时吗?” “不,从不。” “可那天他偏偏去了小诸。” “是啊!所以我有点不明白。”田村歪着头说道。 龟井又和西木去了川内住的公寓。 这是一栋位于中野区的两居室住宅。 他们请管理员打开了川内的房间。 “这是租的吗?”龟井一边朝里走一边问道。 “是的。” “月租金多少钱?” “三十万……”管理员爽快地答道。 龟井和西木相互看了一眼。 “我可付不起。” 西木咋了一下舌头。 “我也一样。” “川内要转租吗?” “啊,这个我不知道。”龟井说道。 他们开始搜查这套房间。川内一个人住在这里,但日用品还真不少;这套房子的起居室很小,但还设有一个吧台,里面还有不少价格不菲的进口酒。 龟井拉开卧室里西服柜子的抽屉,发现一本存款的折子。 上面记着稿费收入和扣税的情况。 其中记了几个数字。 平均每月存人三十万日元,但存入方不是出版社。 龟井让西木看了看。 “你认为呢?” “是不是有人资助他?” “是个女人?” “对。” “我看不出。” “每个月给他存人三十万哪!” “可从今年七月就没有存了。” “可不是,突然断了。” “从什么地方可以查一下?”龟井问道。 他们决定去存折的签发银行—位于四谷三丁目的M银行分行。 龟井让分行行长看了自己的警察身份证后开门见山地问分行长。 分行长连忙叫来具体的工作人员查了一下。 “都是从我们同一个银行的新宿分行存人的。存款人名字叫山田路子。” “是位女性?” “是的。而且好像每次都是用现金存人的。”分行长答道。 于是龟井和西木立刻又赶往新宿分行。 虽然已经都下午三点多了,但由于事先已经联系过,银行方面的人早已等在门口,并将龟井他们带了进去。 银行的经办人员对龟井作了说明:“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存入的。而且常常戴着一副大的太阳镜来办理手续。” “戴太阳镜?” 龟井反问了一句,然后连忙拿出那幅画像让对方看了看。 “像不像她?” “啊,很像!”这名职员瞪大了眼睛说道。 “我看一下她填写的存单。”龟井说道。 于是这名职员很快找出了一份六月一日她存款时填写的存单。 名字果然是“山田路子”。 “我要借用一下。”龟井说道。 西木在一旁又问了一句:“存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我们这个分行是四年前开设的。我记得从那时起她就来存过款。” “四年前开设的?” “对。” 这么说,极有可能在此之前这个“山田路子”还在别的银行存过钱。 “这个女性有没有和同伴一起来过?”龟井又问道。 “让我想想……有一次一个男人和她一起来过。” “什么样的人?” “中年男人。个子有一米七五、七六的样子,其他的特点就记不太清了,因为只来过一次。”这名职员有些抱歉地说道。 这也是非常大的收狭了! 当天夜里,电井便用电话向小诸的十津川报告了这一发现。 “我认为肯定是和川内一块儿乘车的那个女人!”龟井说道。 “也不能排除是偶然相遇的嘛。” “对,对。” “但是我们知道了,至少从四年前开始这个女人就每个月为川内存人三十万日元。” “是啊,也许更早。” “会不会是从十一年前呢?”十津川在电话中问道。 “从那次火灾之后?” “对。你们的凋查不是证明‘晨’旅馆在当时有许多欠债吗?还说后来卖了地全还了嘛!” “我们认为川内说靠那笔卖地的钱完成学业是胡编的。” “对。” “这样一来,川内上大学花的钱……?” “有人供他上完大学!” “是每月给他存入三十万日元的那个女人!” “对。是不是从十一年前就每月存三十万我们不知道,恐怕是不断增加的。”十津川说道。 “是遗产?”龟井突然问了一句。 “对!” “那时川内是高校三年级的学生,他也有权继承遗产的。” “如果是高校三年级的学生,那也是个大小伙子了!” 十津川说道。 “如果川内得到的是遗产,那十一年前的火灾原因可就有琢磨了。”龟井问道。 “川内写的随笔也许是真的?”十津川说道。 “可他不是说是他编的吗?” “是的。可火灾死了三个人哪!仅仅这一点,他能继承什么财产的呢?” “那倒是。” “还有,火灾时那对奇异的情人消失了。”十津川接着说下去,“他是这样写的:那是一对不正当同居的男女,从什么地方窃取了一大笔不义之财逃到了这里。重点是‘一大笔钱’。也许一亿、两亿,或更多。两个人从东京逃到小诸,躲在了‘晨’旅馆里。偶尔又住进了一名长得像电影明星江户川冻子的漂亮女人。这个男人又盯上了她。于是引起了同来的那个女入的嫉妒,她便放了一把火。那个女人被烧死了,川内的母亲和哥哥也披烧死了。每月给川内钱的就应当是那对男女!” “这么说,被烧死的是柿泽绿子的姐姐了?” “大概吧。” “可为什么川内功次郎突然写这篇随笔?这样一来不是给那对男女带来麻烦了吗?” “所以他才写的嘛!你不记的了,每月那三十万日元的存入款,在七月就断了嘛!” “原来这样。” “也就是说,履行被继承权的一方终于忍无可忍了,于是停止了支付,而川内以威胁为目的写了这篇随笔。这就暗示,如果对方还不继续付款,他还会更加明确地公开那一事件真相。”十津川说道。 “于是对方连忙给了川内一百万?” “对,是一百万。” “啊,就是川内身上带的那一百万日元?” “对。”十津川点了点头。 “可川内干嘛要去小诸?”龟井问道。 “川内从未对警方和消防局说明十一年前发生火灾时的那对男女的事情。因为说了他就无法得到‘继承’的财产了。但他偏偏又在十一年后写出了真相。如果小诸的警方看到了这篇随笔,联想起十一年前的火灾,再重新调查。事情可就大了,我认为他是去看看究竟会出现什么结果。”十津川分析道。 “于是那对男女在火车上毒死了川内?” “对。因为从那对男女看来,川内活着毕竟是个威胁。无论是每月的三十万日元还是事实真相,不如灭口省心。而且川内一下拿到了一百万,肯定放心了。于是骗他喝了加了氰化钾的咖啡什么的杀死了他。”十津川说道。 “他站起来打电话时马上死了。” “是的。”十津川说道。 “查一下十一年前火灾时的那对男女吧!”龟井说道。 第二天,龟井和西木两个人便来到了国立图书馆,查阅了十一年前的缩印报刊。 但他们没有找到那一类的记载。 他们不甘心,又一天天地向后翻找。 终于在六个月后的报纸上找到了一则消息。 Y银行新宿分店信贷科女科员盗窃三亿日元被解雇。该科员叫仁村良子(二十八岁),目前已经下落不明。根据分行行长介绍,由于该科员连续多日无故缺勤,随即检查其分管的账目,方才发现她已盗窃了三亿日元。Y银行在宣布解雇该科员的同时向警方报警。 银行方面整整推迟了六个月方对外公布,是他们心虚的表现。 报纸上刊登了仁村良子的照片。那是一张极普通的日本女性的脸。 龟井和西木又继续查找。 在又过了一个月的报纸上刊登了这么一条消息。 盗窃公款的女科员为何失踪? Y银行新宿分行盗窃了三亿日元的女科员仁村良子(二十八岁)依然下落不明。在后来的调查中发现她尚有一比她年长的恋人,估计两人双双逃亡。 在这三天后,龟井又找到了一篇有关的记载。 Y银行揭发女科员的恋人 后查明盗窃三亿日元公款的女科员仁村良子有一叫吉田彻的四十五岁恋人,吉田经营一家餐厅。 在与Y银行新宿分行办理贷款过程中认识了仁村良子,两人很快成为密友。后吉田的餐厅倒闭。目前吉田也下落不明。警方认为两人双双携款逃亡。 在这几篇消息之后,再也没有关于这两个人的任何消息了。好像警方、银行方面也都死了心,不再追查这两个人了。 由于不是杀人案,银行认为也是自己管理的疏忽造成的失误,肯定不愿意再追究下去;当然也不可能将此与发生在小诸的火灾联系在一起。特别是作为那场火灾见证人的川内功次郎对那对奇异的男女同伴一事又保持了沉默。 龟井再一次给小诸的十津川打了电话,向他说明了这几篇记事的内容。 “果然呀!三亿日元,四十五岁和二十八岁的男女同伴。”龟井惊叹道。 “我想看一下这两个人的照片。”十津川说道。 “我马上传真过去。不过都是十一年前的了。” “那也行!”十津川急切地说道。 “柿泽绿子太可怜了。”过了一会儿龟井说道。 “为什么?” “川内的随笔有可能是真的呀!” “对。” “这样一来,十一年前死于火灾的女客人极有可能是她的姐姐。其实,还不如一直下落不明好呢。”龟井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十津川遗憾地说道。 小诸警署很快收到了十一年前盗窃了三亿日元公款的仁村良子和她的恋人吉田的照片。 十津川和小诸警署的三浦瞥部一块儿看着这两张照片。 “男的四十五岁,女的二十八岁。” 三浦说道。 “过了十一年了,男的应当五十六岁,女的也三十九岁了。”十津川在一旁说道。 “这个女的长相一般,男的有特别的特征。可过了十一年了,不会那么好找了。” “我也觉得困难。而且当时那些消息很快就不登了,银行、警方也不认真去查了。那对男女也一定改变了形象生活着哪!”十津川说道。 “十一年里,川内功次郎一直接受着他们的‘赠款’?” 三浦感慨地说道。。 “我认为他一次也没有提出过过份的要求。如果川内提过要求那三亿的一半的话,恐怕他早就被杀了!十一年前,我认为是一个月五万日元,当然也一点点涨过,所以才坚待了十一年呢!” “随物价上涨而长‘工资’。” “对,是‘工资’。”十津川也笑了。 “可为什么川内突然被杀了?”三浦问道。 “这一点我是这样看的。”十津川顿了顿后说下去, “十年里,川内没有向对方提出过过份的要求。从十一年前他上高校三年级算起,我认为当初他们讲好是要供川内大学毕业的。但十年后对方没有停止,川内也没有主动让他们停止,对方火了。于是便停止了支付。川内便威胁对方。于是写了那篇随笔。” “随后他即被杀……” “是的。”十津川点了点头。 “是那个女人杀死了川内?”三浦问道,并重新看了一遍仁村良子的照片。 他又在这张传真的照片上用钢笔添了一副太阳镜。 然后和那幅画像比较了一下。 “不那么像嘛!”三浦唠叨了一句。 “都过了十一年了嘛,而且也许还整了容了呢!她为防备追捕,当然要改变形象的。”十津川解释道。 “逮捕了这对男女,这次的事件就解决了。”三浦说道。 “现在龟井他们正在追查呢。”十津川说道。 的确,如果逮捕了仁村良子和吉田彻,这次的事件就解决了。 就算是仁村良子否认毒死了川内功次郎,但有那两名乘务员的指认,是仍然可以起诉她的。 而且在那天“晨三号”的垃圾中也找到了具有氰化钾反应的那只咖啡罐。 从罐子上没有查出指纹,肯定是凶手擦去了自己的指纹后扔掉的。 从川内功次郎的解剖来看,他胃内的氰化钾反应和咖啡罐的反应是一致的。 凶手在车厢内让川内功次郎喝了搀有氰化钾的咖啡。 而且凶手肯定是在上下乘客多的小诸站下了车。因为到达终点站长野再下车危险大一些。杀死了川内后,凶手一定想尽快离开。 “逮捕这两个人时,我也希望在场。”三浦说道。 “这是当然的了,因为这次的事件在长野县警局的辖区内嘛!”十津川笑了笑说道。 随后,他又见了一下柿泽绿子。 他们在站前的吃茶店里见面,十津川为她要了红茶和点心。 十津川把目前掌握的情况对她说明了一下。 “事件很快就能解决了。仁村良子和吉田彻也会被逮捕的。” 绿子吃了一口点心后问道:“我姐姐的事情呢?” “如果那两个人坦白了十一年前的纵火后,就会清楚了。”十津川说道。 绿子又吃了一块点心,一边喝着红茶,一边思考着什么。 “川内先生这十一年来一直得到了那笔钱?” “是的。” “可吉田彻和仁村良子用那三亿元干点儿什么事也早就成功了吧?” “我们也这样认为。” “可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太奇怪了。”绿子说道。 “什么地方奇怪?” “昨天我又重新看了一遍川内先生的随笔,如果他写的是真实的话,那么十一年前住在‘晨’旅馆的那对男女当时是挥金如土的。”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钱来得不正当、太容易了吧。”十津川说道。 “这我明白,不过在那之后他们不会马上进行事业投资吗?应当是那样的吧?”绿子说道。 “人有时也是非常奇怪的。”十津川说完,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决定让绿子留在小诸,自己先回东京了。因为绿子说她的姐姐死在了小诸,自己一时难以离开。 十津川一回到警视厅,龟井便兴奋地向他报告道。 “吉田彻死了!” “你怎么知道的?”十津川问道。 “吉田的弟弟住在三鹰,今天我们去见了他,才知道他在三年前收到了吉田彻死亡的通知书。” 说着龟井让十津川看了一下那证明信片,是用打字机打的。 吉田彻于昨天七日夜,因交通事故死亡。特此通知。 静冈县警静冈警蔡署交通科科长三好 “而且他们说吉田彻的弟弟去了静冈警察署确认了尸体。”龟井说道。 “吉田彻住在什么地方?” “好像住在静冈县伊东市内的公寓里。是一个人。和仁村良子分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 “这么说,川内功次郎得到了仁村良子一个人的资助?” “好像是这样的。”龟井说道。 “她用那笔钱干成了什么,会躲在什么地方过着悠闲的生活?” “我认为她在东京。因为她就是在东京存入那些钱的嘛。”龟井说道。 “这样就产生了两个疑问。”十津川说道。 “哪两个疑问?” “就像柿泽绿子说的那样,十一年前在‘晨’旅馆住进了两个挥金如土的男女情人。那么后来事业成功了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再一个,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他们,当然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有一点无法理解,即如果事业成功了,不就不用使用假名生活了吗?”十津川说道。 “那么对这两点您有什么看法?”龟井问道。 “还没有。”十津川无可奈何地说道。 “反正一旦找到了仁村良子,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龟井安慰道。 “给川内功次郎存人三十万元的银行是M银行的新宿分行?”十津川确认般地问了一句。 “是的。” “这么说,她在新宿一带的可能性比较大。”十津川果断地说道。 “反过来也可以认为是远离新宿的地方。她会特意花时间来新宿存款的。”龟井说道。 “有可能!”十津川迅速点了点头。 那就会有两种可能。 十津川又想了想。 如果她要隐瞒自己的住址的话,那她为什么要在M银行的新宿分行存款?一般说来,她去好几个银行向川内的存单存入钱更安全。 可她偏偏至少在四年内一直在同一个银行、同一个银行存了款。仅仅这一点,不就有可能被银行的工作人员记熟了吗?虽然她总是戴着一副太阳镜。 她会这么胸有成竹? 十津川在考虑这个原因。 难道她和某些人一样进行了整容?因为这张照片和十一年前的仁村良子太不一样了。 但还有指纹。 可她是从不戴手套,自己亲自填写单据的。 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答案只能有一个,她不是仁村良子!所以她才会如此大胆、坦荡地在同一家银行存款。 十津川决定全力找出这个人来。 他不认为她会逃出东京。 因为这八年间她肯定利用这笔巨资成就了什么事业。 她不会舍弃这个事业而逃之夭夭的。 她的资金是三亿日元哪!怎么花也花不完的。因为当初她利用职务之便盗窈了这笔巨款后就是不打算随意挥霍的。 另外,她即使事业有成,也不会是一家大型企业。 多半是个个人经营的小店子。也许没有几个从业人员。 十津川要求部下按他的判断去查找。 他们首先以新宿为中心逐渐扩大搜查范围。 他们也得到了新宿警署的配合,借助当地工商协会的帮助查找。 但一无所获。 吉田彻于三年前一个人开车时因车祸死亡,当时没有一名女性被牵址进来。 但十一年前他们应当在一起的。无论是开店或是开公司,都应当叫“吉田”。 于是警方又以此为线索进行了查找。 他们发现了一家与“吉田”同音的宝石店,而且又正是十年前开的业,于是便阉风而动,进行了严密的调查。 但店主的名字不叫“吉田”。 这是一件相当花费时间的调查。 第五天的下午,有一名刑警在阿佐谷地区发现了一家店子。 这是一家仅有七名从业人员的时装店,店名叫“YOSHIDA”,日语发音为“吉田”。 这家专门进口高档服装的店子。生意兴隆,据说年收入的流水金额在五十亿日元。 店主的名字叫井上亚矢子。从名宇上看这是一名女性。 从店里的七名从业人员那里得知,她在三十多岁时名字叫“吉冈”。 但是,由于她为了生意谈判和调查世界服装的流行趋势,三天前去了法国和意大利。 十津川调查了一下她的护照登记。 从外务省的材料中出现了一个名字:吉田京子。 是她吗? 十津川反复揣摩着这个名字。 于是他和部下在她的这家店子和公寓周围布置了监视。 他在耐心等待着。 他不知道对方何时回国;如果回国后发现自己被警方监视,那么她有可能再次“出国”,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此,她一旦回国就必须立即逮捕。 十津川同时严正警告那七名从业人员,绝对不许通过电话等方式告诉这名女老板警察来过的消息。 她在“晨三号”列车中毒杀了川内后,对警方的动向非常敏感。如果她得知警察来过店子后,就绝对不会回国了。 店员说她一周左右回国,但七天过去了。她仍没有入境。而店子接到了两三次境外的电话。 “她要问情况,必须回答一切正常!”十津川对一名接电话的女店员说道。 “并对她讲,由于她不在,许多老主顾都很想念她。” 十津川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的话,她会迅速回国的。 果然,吉田京子从巴黎打来了电话,说她将乘坐十五点三十分到达成田机场的日本航班回国。 十津川特意没有在机场布控。 他只是在位于阿佐谷店前的“YOSHIDA”的店子和她的公寓布置了警力。 十津川去了吉田京子的公寓。因为他认为吉田京子回国后会先回公寓。 如果航班准时于十五点三十分到达成田机场,那么她会于十七点三十分左右到达公寓的。 十六点左右,十津川给成田机场的日本航空公司营业部打了电话。 对方告诉他,来自巴黎的航班延迟二十分钟,将于十五点五十分到达机场。 “航班到了!”过了一会儿后,十津川向部下进行了通知。 但过了两个小时,吉田京子并没有回来,店子里也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十津川等人焦急如焚。 由于天降小雨,周围比平时早早暗了下来。 雨中,一辆出租汽车悄然停在了公寓门前。这下子刑警们紧张起来了。 但下车的不是吉田京子本人。 又过了三个小时,另一辆出租汽车停下了。 司机先下了车,然后打开后备箱,取出两个硕大的皮箱,放在了公寓门口。 这时才有一名身穿大衣的女人从车上款款走了下来。 她头戴一顶压得很低的大檐女式帽,所以难以辨认她是何人。 她递给了司机小费后,让他把这个皮箱再送到五楼。 吉田京子的房间是五○六室。 “她上楼了!” 十津川连忙用对讲机通知了等在五楼上的龟井,然后和咽西木一块儿直奔五楼。 五楼的走廊上,龟井和日下正在等候着吉田京子的到来。 “她进了五○六室。”龟井低声对赶上来的十津川说 “只是来不及通知小诸警署的三浦警部了!太可借了。”说完,十津川按了按五○六室的门铃。 “哪位?” 里面传来了问话。 “管理员。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你的东西。”龟井说道。 “等一下。”一个女声说完便打开了房门。 十津川迅速推大了门缝。 对方一下子十分狼狈。 “干什么?!”她尖声喊道。 “是吉田京子吗?不,柿泽京子女士?!”十津川问道。 这名女士要退回到房间里,十津川趁势冲了进去。 “你被逮捕了,你有杀害两个人的嫌疑。十一年前在小诸你杀死了仁村良子;这次又在‘晨三号’车厢内杀死了川内功次郎。这是逮捕令。”十津川冷静地说道。 十津川和小诸警署的三浦警部联系后,带着柿泽京子于第二天返回了东京。 吉田京子竟然十分干脆地全部进行了坦白。 看样子她为了保守这十一年的秘密已经心力交瘁了。 十一年前,柿泽京子一个人去小诸旅行。那是她被她所钟爱的男人抛弃后的“伤感之旅”。 当时偷盗了三亿日元的吉田彻和仁村良子也和她同住在了一个旅馆。 吉田突然对美若天仙的柿泽京子产生了爱意。 由于失恋的打击使她产生了异常的报复心理,于是便同意了苦田的追求并和吉田打昏了仁村良子,然后纵火焚烧了这家旅馆。 但这一切被逃脱了这场灾难的川内功次郎发现了。 当时川内正在上高校三年级。 “那个孩子非常奇怪。”京子耸了耸肩说道,“他的母亲和哥哥死了,但他一点儿也没有悲伤的佯子。反而对我和吉田说要过享受的生活,让我们给他钱作为不报警的交易。” 开始每月是五万日元。后来随着物价的上涨达到了每月三十万日元。 “我们说好了总共支付十年。但到了第十一年的头上了,他还要我们继续支付。而且说一旦停止支付,他将以写随笔的形式公布那年的事件。于是我迅速付给他一百万日元,稳住他后在去小诸的火车上毒死了他。” 京子说,她和吉田结了婚,开了一家时装店,而且成功了。但他们于五年前分手了。两年前吉田又因交通事故死亡。这是后来她从报纸上知道的。 “你的妹妹坚信你死于十一年前的火灾之中。” 听十津川这样说,京子局促地缩了一下肩膀说道。 “我知道她在找我。可我在十一年前成了杀人凶手。不能和她联系。” 三浦警部对十津川问道。“一会儿你带她走吧,可她的妹妹怎么办?” “我去和她谈吧,这是我的义务嘛!”十津川说完,慢慢地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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