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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作者:
谢里尔·伍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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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局极小,只有一间房子。据奥斯卡说,曾是一处白堡汉堡包所在地。原来的一间休息室已成了一间单人牢房,在原来的设施上又加了一张折叠小床。空徒四壁的单人牢房抬头可见,仿佛是某种不吉利的预兆。乔·唐奈利和阿曼达试图就合作问题达成协议,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真正着迷的是她的笔记本。

  她本来可以把笔记本给他,并且,事实上不会违反她保护消息源的新闻职责。她几乎可以肯定,没有人告诉她任何显示有罪的东西。但她还是觉得,把笔记本埋在她的钢笔化妆盒以及各种皱皱巴巴的她打算用来申请个人所得税记录的收据下面比较安全。从这些现场采访记录中,日后可能会发现某个至关重要的证据,那时她会为太随便把它们拱手送人而后悔莫及。

  可能是为了惩罚她的态度,唐奈利让她坐在一张直背椅子上,这种椅子用作逼供的手段倒是挺理想的。她一边等着,一边无所事事地研究对面墙上正在剥落的油漆,看起来这个房间自白堡时期以来,一直交替涂单一的绿色和浅黄色颜料,现在它涂了一种更保守的灰色,就和那两个伤痕累累的金属桌子和装文件的盒子一样。虽然这个房间已足够派上用场,但是它却比中世纪的冬天还要没有生气,简直就是满目萧瑟。

  犯人走了,这个房子的作用也许发挥得更充分,仅仅参观一次这个地方就足以让罪犯老老实实,不敢再越雷池半步,谋杀莫里斯厨师的凶手——假设她关于氰化物想法正确,并且不是厨师自己投的毒——显然没有参观过这里的设施,否则他也许会改变主意。

  阿曼达的注意力最终还是回到唐奈利身上,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一直在踱来踱去,电话恰到好处地贴在耳朵上。她曾努力偷听这些电话内容,希望能听出一鳞半爪的线索,但唐奈利却总是含糊不清地回答一个词。打第三个电话时,他听着兴高彩烈起来,她的精神也略微为之一振。

  “嗨,太棒了,那正是我们需要的,你多久能到这儿?”

  阿曼达的海脑中闪现出一个又一个可能性:验尸官的报告?一个嫌疑犯?一个可信的目击者?剥落的油漆,硬梆梆的椅子,唐奈利的缄默,统统被她忘到了九宵去外。她的手指按捺不住地从安全的皮包里一把抓出笔记本。

  这时,那个发了疯似的男人转过身来,很正儿八经地问她比萨饼是否要加香肠,甚至没有忘记做个强调的手势。

  “比萨饼?”

  “当然,治安官在隔壁镇上办完事后,他说要带些来。”

  她努力克制着保持尊严,这会儿,她一心只想跳起来掐死这个人。“我不需要任何比萨饼。”

  他故意对她的傲慢之辞置若罔闻,“你更喜欢来块三明治吧?我们到这儿已有一会儿了。”

  我更喜欢尖叫,阿曼达这样想,但说得很简要,“我什么也不要吃,我要消息。”

  “对不起,菜单上没有。”

  “那么,我就来块见鬼的比萨饼。不要香肠,加点洋葱,多加点。”她灰色的眼睛挑衅地眨巴着。尽管她有种感觉,这对唐奈利不起作用。他对她热情地微笑着。

  “嗨,太好了,我喜欢洋葱。”

  阿曼达不耐烦地等他打完电话,一边从她的软豆中挑来挑去,直到找到几粒粉色的,这种软豆吃起来有草莓鸡尾酒的味道。她往嘴里抛了几粒。那味道立刻把她带到了热带海滩,在那儿她不用想一个死掉的厨师和一个目中无人的警察。这种宁静的遐想一直持续到唐奈利离开那个电话。

  “让我们再谈谈吧,”他说,一边特别烦人地在她耳边转来转去,她想知道是否可以因此提出骚扰诉讼,但对此又有些怀疑。织布机的噪音可能没被考虑到法律中去,即使它闹得她心动过速。

  “你看到了什么?”

  “和你看到的一样,一个死人。”

  “没有什么可疑的?”

  “我觉得这就够可疑的了。”

  唐奈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阿曼达,我原来以为你会合作的,”他听起来对她非常失望,对此她内心感到有一点遗憾,尽管她也不清楚为什么。

  “那是你的主意,不是我的,”她说得很随便,“我要去报社,写稿子。要是有死亡原因就太好了。”

  唐奈利气得直哼哼。“见鬼,你真顽固,你以为这是某个国际间谍大案,还是什么?”

  “如果你碰巧掌握国际间谍的情况,我很高兴听听,对了,你知不知道死亡原因?”

  “知道,但还有一些实验要做,早些时候验尸官已打电话来通告了初步的诊断。”

  “你愿意告诉我吗?”

  他耸耸肩,“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呢?厨师呈现出中毒的症状,加进的那少量杏仁调料,即他所谓的蛋奶酥秘密配料,经化验证明已被掺进了氰化物,你动笔写稿子时注意,这不完全是原话。”

  “但它很有效,”她回答道,同时让自己发出一阵欢呼。

  “非常有效。”

  “所以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谋杀……”

  “显而易见的谋杀。”

  “还可能是什么原因?用这种方式自杀无疑大稀奇古怪了。”

  “那可能是发生意外。”

  她怒视着唐奈利,“行了,小镇上显而易见地发生一起谋杀,遇害者是一名国际驰名的厨师,也许他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听说这个小镇的名字,有多少嫌疑犯?一定是哪个认识他的人。除非为了做厨师的油烟子鸡,乔治·墨菲得宰一只鸡,令他厌恶之至,动了杀心。”

  “谁?”

  “乔治·墨菲,他妻子认为,莫里斯厨师油焖子鸡的烹饪技巧好得无与伦比。”

  “你的笔记本上就是这类情况吗?”

  “别冷笑,唐奈利,这比你掌握的多。”

  “哦,真的,”他奚落道,深褐色的眼睛盯着阿曼达。这是一双满含深情的眼睛,足以让你相信一个男人的真诚,或者令你情不自禁地掏出心灵最深处的秘密。以阿曼达的处境,他更感兴趣的是她所知道的秘密。现在既然他刚刚发现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秘密,至少没有他原来希望的那种,他很可能对她完全失去兴趣,不知道怎的,这让她很烦恼,远远地超过了应有的程度。

  假设她刚才能离开这个破破烂烂的警察局,安安静静地看一遍笔记,也许她就会发现唐奈利要寻找的那类情况,那类会使案件明朗化的情况。她曾报导过一则由两个体面的,很受尊敬的曼哈顿法官受理的贪污腐化丑闻,所以在这个镇子找到凶手,自然不在话下,这个小镇的居民人数比大一点的城市中学还少。

  “你离开这里,写完你的报导,就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唐奈利说,好像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警察会查清氰化物是怎样跑到莫里斯厨师的杏仁配料中去的,我们不需要热点报导,那只会搅乱甚至无意中破坏证据,或者惊走我们的杀手。”

  “杀手?”

  “不管是谁,”他迅速更正,“治安官负责这个调查。”

  “你不是治安官,甚至连个助理都不是,”她提醒他。

  “在这种情形下,我是第二人选。”

  阿曼达不愿侮辱治安部门及其非官方助理,但根据她目前所看到的,她认为自己在追查谋杀犯上和他们不相上下,或许还更胜一筹。热血在血管中沸腾着,每当她跟踪报导重大事件时,总是这样。她向自己保证,那直抵腹部的热流和乔·唐奈利正看她的方式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它也许是渴望,但它是对一个重大谋杀事件做揭露性报导的渴望,而不是对一个目中无人的警察,也许他被赶出布鲁克林,就因为处理不了那里的棘手事。

  她好奇地注视着他,“你在这儿干什么,唐奈利?”

  “调查一个男人的死亡。”

  “不,我是说,你在乔治亚一个乡巴佬似的镇上调查一起死亡案干什么?”她很有耐心地解释,“你在布鲁克林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我退休来干些农活。”

  “退休?”她重复了一遍,“你还没有老到要兑现你的个人退休帐户。”

  “是的,但在布鲁克林当警察,年龄没到也会使你变老。这还要看你命大,能否活到长皱纹的那一天,过35岁生日时,我的肚子挨了一刀,背上中了一枪,打那以后,我就决定不再等着看我是否能活到4O岁。务农似乎是不合适的选择。”

  “你曾在农场呆过吗?”

  “没有,我想这正是它吸引我的地方,那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并且安全的经历,我的一位战友从信中得知他的第二个侄子要再次搬家,或者是某件诸如此类的事。不管怎样,那小子在这儿有一块地方要卖,我买下了。它虽比不上《乱世佳人》中的塔拉,但它属于我了。”

  “对此,你的妻子怎么想?”

  “自挨了一刀、中了一枪时起,我妻子就不再对我有任何想法,我们离婚了,对双方面都更好。远离布卢明黛尔的生活,让她一直怀恨在心。”

  “对一个警察的薪水说,布卢明黛尔的生活不是显得过于豪华了吗?”

  “但她有笔信托基金,”他勉强承认,“我离开时她甚至没有注意到。”

  阿曼达发现自己又同情又想笑。唐奈利看上去一点也不为自己感到难过,她忍不住笑了。“你懂点农活吗?”

  他咧嘴笑了。“不多,但正在学,我已经学会了种西红柿。去年夏天,还在路边搭了一个小棚,把它们都卖了。感觉我又象个卖柠檬水的小孩。遇到一大伙迷路的人,狼狈不堪,要找路去大平原的吉特故居。现在我在考虑变点花样,今年可以再种点洋葱,甚至可以来点莴苣。”

  “棒极了,你既能够做色拉,业余时间又能做个侦探玩玩。”这个评语使他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我不是在做游戏,阿曼达。”

  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他那褐色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徐徐看来,令人心旌荡漾。这哪是一个侦探检查头号嫌疑犯,明明是一个男人肆无忌惮、饶有兴趣地研究一个女人,她很想马上弄明白自己的头脑是否依然清醒。

  “你可以说我是研究人性的。”他说得不慌不忙,一副嘲弄的腔调。“譬如,刚才我看得出,你对所有这些闲聊不感兴趣,你之所以翻来覆去地说些费话,只是为了能从这里出去,开始进行你自己的调查。我再一次建议你,在我们搞清楚这件事之前,不要过问。”

  “你不能摆布我。”这话即便阿曼达自己听了,也感觉很无礼。

  “我不会把钱押在这上面。我们还是来谈谈,扣留证据会被判什么刑,”说完,他得意洋洋地笑了。气得阿曼达特想知道攻击警官会受到什么惩罚,也许他们可以协商论罪。

  幸抑或是不幸,正在这时,治安官拿着比萨饼走进来。他的出现令阿曼达不便深究,她有种感觉,乔·唐奈利还会把她逼到犯重伤罪的边缘,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他就是那种人:盛气凌人,目空一切,还极为性感。

  相形之下,治安官又黑又瘦,像克拉克·盖博一样彬彬有礼,气度高雅,刚五十出头,两鬓灰白。实际上,直到他开口说话,慢慢地拖着长腔,声音像蜜一样又粘又甜,博比·雷·约翰逊和电影中的南方警察形象恰好大相径庭。

  “咳,孩子,你在那儿发现什么啦?他们不会因为我那个商店疏忽大意而起诉它吧。”

  阿曼达拿着一片比萨饼的手,停在半空,等这问题的答案。唐奈利看看治安官,又看看她,拿起比萨饼若有所思地嚼起来。

  “阿曼达,”最后他说,“我想今天就到这儿,你可以离开了。”

  “离开?”她气急败坏,两眼放光,“我在这儿坐了整整四个小时,看你打电话聊天,用那些愚蠢可笑的问题逼我,现在你刚要接触到正事,就想让我离开?”

  约翰逊治安官似乎对这突然爆发的怒火大为吃惊,也许他原以为她是唐奈利的女人,正等着和她亲热呢。“阿曼达是记者,”唐奈利解释道,治安官点点头,好象这足以解释那惹人生气的逐客令。

  她执拗地翘起下巴,“我一步也不离开,我还没有吃完比萨饼呢。”她咬了一口,狠狠地一大口,心中一边祈祷,但愿不被噎死。

  唐奈利转动着眼珠,治安官耸耸肩,接着他们开始谈起来,宛然她根本不存在,谈的是钓鱼的事,看起来,治安官知道一个特别不错的地方,这个时期正好可以去抓红鲑鱼。另外还有潺潺流水的小溪和某个该死的东西。

  “这个案子一结束,我就带你去那儿。阿曼达,宝贝儿,你也可以一起来,鱼大得你从来没见过,它们会一点不差地跳进船里。我们可以点起簧火,阿曼达在露天就可以把它们做好,哪里去找这样的美事。”

  “听起来完全跟天堂似的,”唐奈利附和道。

  “在我听来简直是一派胡言乱语。”阿曼达嘟嘟囔囔地说,把剩下的比萨饼故意扔在桌上,不放在盒子里。这虽然是个细微的小动作,但它的反抗性不亚于她敢直视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牢房。

  “我送你上车,”唐奈利主动提出,一边朝治安官得意地一笑,自我感觉良好。

  “我想我自己能找到路。”

  “那么我会和你保持联系。”

  “我会赶在你前面到达苏格兰,”她欢快地回答。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突然紧跟在她后面走出来,动作之敏捷、迅速令她目瞪口呆。

  “它出自一首古老的苏格兰小曲。你查去吧!”

  唐奈利显然不打算等着去查某首抒情诗,他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千万别自己出去打听,阿曼达·罗伯茨。有新情况可报道时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也会这样做的。”说着,她一溜烟地跑远了,他正在嘴边的诅咒还没出口。

  阿曼达驱车穿过三个闹市区回到那间临街的办公室,奥斯卡·凯兹认为编辑室就要这样的地方。它比警察局略大些,放了四张桌子,除了她和奥斯卡的,剩下一张是给76岁的威利·罗杰斯的,他带着助听器,每周一次通电话接收要闻,还有一张是为有朝一日来位专职体育记者用的,而不是给一个每周二放学后来四个小时,写一篇上周赛事综述的中学生使用。阿曼达的桌上插了一枝玫瑰,以抵制奥斯卡把这个地方弄得像猪圈一样的企图。除了这些表面凌乱的东西,还有几个文件柜,抽屉里鼓鼓囊囊地塞满了材料,自从1957年那位文案秘书因生孩子离开后,这些材料就一直没有条理清楚过。

  “你到底去那儿啦?”她刚进门,奥斯卡就发起牢骚。“拉利已经来过,又走了,留给我一大堆照片,要看看吗?”

  照片满满地铺了一桌,凭奥斯卡的办报直觉,这些东西是能令人陶醉得飘飘然的好东西,其中,有莫里斯厨师头埋在巧克力中,有莫里斯厨师盖在毯子下面,有乔纳森·韦伯斯特和萨拉·罗宾斯挽着胳膊在抽泣,茫然的旁观者瞎转悠着,有一张甚至拍下了一个崇拜者正试图把刚从帽子上拔下来的人造花藏到毯子下面,一张光采照人的莫里斯头像海报反复出现在每个镜头的背景上。

  “妙极了,是不是?”

  “它肯定强过那每年一次的吃馅饼比赛。”阿曼达说着,只觉得后脊梁骨冒寒气。太恶心了。她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在一堆堆各地通信员寄来的短评文章中翻来翻去,“你看见我的文件夹了吗?”

  “哪个文件夹?”

  “就是有关莫里斯厨师的那个,我想里面也许有些东西会有帮助。”

  “帮助什么?难道博比·雷到现在还将整个事件捂得严严实实吗?”

  “在我二十分钟前离开时,他还没有这么做。”她断然地瞥了他一眼。他正要得体地喝上一大口波旁威十忌。“奥斯卡,我打算全面公开地报道这件事,我要找出凶手。”

  奥斯卡并没有露出丝毫敬佩的意思,他似乎很担心。“阿曼达,我认为对于你来说,笨手笨脚地掺和进去不是个好主意,难道你不觉得,也许该把它留给那些行家去干吗?”

  “我就是行家。”

  “我说的是专业执法警官。”

  “博比·雷也不完全是,他之所以在上次选举上当选,是因为这个县里没有别人愿意跑来跑去,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你不怕他,是吗?你是不是担心他撤回商店的广告,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当然不是。”奥斯卡脸气得通红。“我是在为你担心,可爱的女士。厨师死了,这明明白白,事情就这样,不要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死,也许有一个杀人狂正逍遥法外。”阿曼达虽不敢绝对肯定是,但奥斯卡无疑正说到点子上。

  “这样,在全镇人死光之前,最好有人找到杀人狂,”她放慢越来越快的讲话频率,模仿奥斯卡一字一顿地说,“这个人就是我,现在我的文件夹在哪儿?”

  奥斯卡叹息了一声,只好听天由命了。“在这儿,我正在翻阅呢。”

  “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她坐上桌子的一角,因为她知道这会使奥斯卡气得发疯。他皱起眉头,满脸不快。但显然他对谋杀案太感兴趣了,以致没有时间给阿曼达上一堂课,讲自己编辑室的礼议问题。

  “没有什么东西,”他说,“仅仅是一堆吹捧莫里斯厨师如何天才的瞎话,通常的公关材料。”

  “没有背景吗?几次婚姻?几次麻烦的离婚?”

  “没有,好象这家伙生下来就这么大,没有任何瓜葛。”

  阿曼达打开桌上的软豆罐盖,挑了一粒蓝色薄荷糖,扔进嘴里,沉思着:“你觉得那可能很重要吗?”

  “我个人觉得它非常特别,每人都有一段过去,他的那位公关先生怎么样?拉利说那家伙比油条还滑头。”

  “奥斯卡,你真是个天才。”阿曼达说完,跳起来在他光光地脑门上印了一个吻,奥斯卡瞠目结舌,“唐奈利把我拽到治安官办公室时,我本来正要回头找乔纳森·韦伯斯特。”

  “那个该死的唐奈利是谁?”

  “你不必知道,快帮我打几个电话到亚特兰大的宾馆,看我们是否能查到韦伯斯特的行踪,我怀疑他根本没住在公路边上的汽车旅馆内,他可能在闹市区的某个豪华住所,房内有服务,浴室有电话。”

  打第四个电话时,他们找到了他,他登记住在海厄特宾馆,一年一度的巧克力情人节,上个星期举行正是在这个地方。阿曼达热血沸腾,眨眼之间就到了门外,呆若木鸡的奥斯卡根本无法跟上她,更别说要从椅子上抬起他笨重的身体,她很快走了,只听到他提醒她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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