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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杨梅的过去
作者:
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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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梅的过去

  我和杨梅是在一次葬礼上认识的。死者是我的表妹,叫柴圆圆。这个表妹长得非常漂亮,我见她不多,但对她印象深刻。我觉得她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的,因为她漂亮,还因为她学的是花样滑冰。她是从省队淘汰下来的,家里有钱,读了大学,以后可以当教练。这样的美女很吃香,可惜她命薄,快要毕业了,却出事了。
  那时候她谈了个男朋友叫孔坚,是同学。两个人闲得要找个差事做,就到一个很大的购物中心的地下溜冰场去教小孩子滑冰。在每天晚上8点,他们还要有10分钟的表演。按理说柴圆圆也不缺钱花,可她偏偏喜欢自己去挣钱。有一天,在表演的时候,孔坚把柴圆圆高高地抛起来——结果他没能接住,因为在那一瞬间商场断电了,整个场地一片漆黑,只听到重重的“砰”的一声。人群顿时一阵大乱。也就过了不到20秒,应急灯就亮了,可惜一切都太晚,柴圆圆倒在护栏边,嘴唇流着血。她的脖子摔断了,救护车赶到时人已经不行了。
  这就叫人有旦夕祸福。
  遗体告别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孩哭得特别伤心,她就是杨梅,柴圆圆的同学兼闺中密友。我几乎第一眼就认定这是个好女人,我给她递了纸巾,还留了电话。
  那以后我和杨梅并没有多少联系。有一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和我谈谈。
  我们就一起去喝咖啡。她告诉我,柴圆圆死了以后,她的精神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和孔坚经常互相安慰,两个人就好上了。可是不久,她就发现孔坚另外还和别的女孩交往,她很痛苦——就跟踪了孔坚一次,发现他去的是一个花店,那座花店当时就在购物中心的一层。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杨梅当时既沮丧又痛心,“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那个女孩交往的,他们肯定早就认识。你说,我还能相信男人吗?”
  “让他从你身边滚开。”我一直对这个孔坚怨气冲天,觉得表妹是死在他手上的。我说:“你要找就找一个帅点的人,不缺钱的,身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的人,比如我。”
  杨梅呵呵地笑了起来,她什么都没说,可那天她真的跟我回家了。
  杨梅找到了工作,一切都风平浪静了。我和杨梅美滋滋地过着日子,我根本就没有问她最后怎么处理和孔坚的关系。他们完了,对此我有充分的自信。
  直到今天,杨梅告诉我那家花店就叫“米儿香香”,她曾经的敌人叫米臻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杨梅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真的有直觉,她真的注意到了身边的危险。所以,当我对她的态度开始变得暴躁的时候,她决定去问个水落石出。
  她约的人就是孔坚。换句话说,她昨天晚上是落到了孔坚的手里,这个时候的孔坚,已经鸡飞蛋打,孑然一身。
  “我和孔坚吃饭,孔坚说有人要见我。他坚持说当时的他是清白的,因为那个米臻另有男朋友。现在我来找他,他正好可以洗清自己。”杨梅对我说,“他说的这个人就是蓝晋开。当然,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话,他骗了我太多次。可他说那个蓝晋开是个花白头发的家伙,我就有印象了。有一次,我在米臻的花店,真的见过那个人。”
  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一次从米臻的花店里买走了所有蓝色的玫瑰花,那天杨梅正好在门口。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蓝色的玫瑰,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会拥有那样英俊的一张面庞。男人让工人搬了花,看见杨梅在注视他,很有礼貌地笑了笑,就走了。
  当时杨梅认为他只是米臻的一个阔绰的客户,仅此而已。
  杨梅和孔坚一起去了。他们坐出租车,在路上绕了会儿弯子,居然就到了郊外。那是一个村子,由于天已经很晚了,显得静悄悄的。他们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路边的灯昏黄地亮着,偶尔有狗吠,夜色深沉,空气里洋溢着垃圾的味道。杨梅害怕了,她站住,不肯再前进。
  “别怕,宝贝。”孔坚回过身来,搂住了杨梅。杨梅把他推开,问道:“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就要到了。”孔坚说。他拉起杨梅的手,急匆匆地往前走,拐过了两道弯,进了一个黑黢黢的院子,是用红砖砌的墙。
  这就是杨梅噩梦的内容:屋子里亮着一盏灯,她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没错,花白头发。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杨梅看到了他的脸,不由地失声尖叫了起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半边英俊,半边残破,用一张硬纸糊住,上面还画了一只眼睛和半个嘴唇。男人向杨梅靠近,嘴里嘟囔着什么,杨梅被吓得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杨梅后来的记忆就很恍惚了,她仿佛感觉自己的嘴被撬开,大量辛辣刺鼻的液体被灌进胃里,然后就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玉秀公园的草地上,孔坚拿着电话对她说:“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吧,让他来救你!”
  杨梅说完了以后,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我的脑子也如一团乱麻。听起来,我们好像惹了很大的麻烦。
  她喝了点水,就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剩下我一个,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蓝晋开让孔坚把杨梅诱到他的藏身之地,究竟要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把她吓晕,把她灌醉吗?显然不是。他们把一个电话号码给了我——这就说明他们希望我联系他们。这里面好像还有着解不开的结,我得琢磨琢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米臻。这个女鬼跟我在这儿玩纯情,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但她原来却是杨梅的情敌。想到这里,我心里的火就噌噌往上冒,这不是在消遣我吗?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把所有的灯都关掉,走到过道的卫生间里,一屁股坐在马桶上,低声说:“听见没有?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