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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的警告 上
作者:
约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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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想找曼纳林的人

  “曼纳林先生!”一个男人嘶哑地喊着,“曼纳林先生!”

  邦德大街上许多人都瞧着他,可没有人答应他,即使前面几步远的那高大男人也没回过头来。高个男人只管迈着大步,渐渐跟他拉开距离。叫喊的男人额上渗出一粒粒汗珠,眼里蒙上一道惊恐的阴影。“必须——见曼纳林,”男人气喘吁吁他说。“必须——见他。”

  人群中那个高男人一拐弯就消失了。叫喊的男人突然朝前奔去,接着就摔倒在地上。一个修长美丽的姑娘看到这一幕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她扶着男人进了汽车,那男人虚弱的样子让她十分吃惊。她非常焦虑地看着他。

  她扶着男人进了汽车,那男人虚弱的样子让她十分吃惊。她非常焦虑地看着他。

  出租汽车拐了个弯,“好,就停在这里。”姑娘匆匆爬下车,并把手提包留在座位上。她心烦意乱地朝几家商店看了看,选中一个门面小而窄的商店。商店招牌写着“奎因斯”几个大字,玻璃橱窗里放着一枚大钻石。

  姑娘推开店门,“这儿——有位叫曼纳林的先生吗?”

  “噢,是的。”

  “请他到外面的出租汽车里来,”姑娘说着,“对不起,请他快点。”

  她转身向门外走去,没注意到一个高个男人已经出现在店的另一头,他向她迎上来斯文地说道:“我是约翰·曼纳林,我能力您做点什么吗?”

  “外面有个人——”她刚说了一句,就急急向出租汽车走去。

  她的声音拖得很长,曼纳林朝车里张望,看到一个男人倒在车的角落里。

  “让我来,”曼纳林说道。

  姑娘机械地站到一边,过了一会,曼纳林从出租汽车里钻出,“恐怕我来迟了,”他沉重地说,“这人已经死了。”

  约翰·曼纳林是“奎因斯”珠宝商店主人,他沉思片刻,挽住姑娘的手臂,把她领回店里。

  “您叫什么名字?”曼纳林问这姑娘。

  “丽——加里勒·丽。我不——”

  “乔希,”曼纳林对一个银发老头说,“请把丽小姐带到我楼上去,泡杯茶。”他走进右边一间小办公室里,拿起电话耳机。

  曼纳林一下子就拨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

  “伦敦警察局。您要哪位?”女接线员问道。

  “警督布里斯托在吗?”曼纳林问。

  曼纳林等了一分钟,电话里传来他熟悉的声音,“我是布里斯托。”

  “您好,比尔,”曼纳林说,“事情是这样的,我要亲自处置一具尸体,所以——”

  “怎么回事?”

  “尸体是在一辆出租汽车里发现的,还牵涉到一个年轻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死去的男人,不过,我想你大概会发现他中毒死亡。”

  “快保护好现场,”布里斯托说。“别碰那个死人,什么也别碰。”

  曼纳林跟出租汽车司机说了几句话,又向一个警察转告了布里斯托的吩咐,然后走进店里。

  他那个白发老管家乔希·拉腊比正打楼上下来,老人走了过来,身旁两陈列柜安放着精制的小画像、古玩和宝石。

  “她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重要的话,先生。”

  “我上去看看,”曼纳林说,他走进去发现——姑娘背靠在舒适的椅上喝茶。姑娘身着那件朴素的亚麻布大衣跟她本人一样时髦,她那双纤巧的手引起了他的兴趣。

  “您一定受惊了,丽小姐。”

  “这,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姑娘声音紧张地回答。

  “他对您完全是个陌生人?”

  姑娘点点头,“他当时心情绝望得怕人!他说他必须警告您,好象认识您,他为您感到害怕。”

  他们正讲到这里、门外小有骚动,接着出现警察,警督进来了。

  他看见姑娘,粗暴地问、“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曼纳林回答。

  “怪事。”布里斯托看着姑娘,“那他跟您也是素不相识的,是吗?丽小姐?”

  “这我已说过多遍。”

  “非常遗憾。”布里斯托虽然说了声遗憾,但注视姑娘的锐利双眼射出逼人的寒光。“不过,我不得不麻烦您,您愿意单独去警察局,还是……”

  “现在不去,”姑娘说。“我得马上回办公室去。”她掏出一张名片,说:“六点左右我有空,那时我才能接待您。”

  曼纳林送姑娘出了店门。布里斯托紧随在后,曼纳林看到他对一个侦探官打了个暗号,那个官员转身尾随姑娘而去。

  曼纳林和布里斯托两人回到店里,走进办公室。

  “约翰,那个人是谁?”

  “我根本不认识他。”

  布里斯托皱起眉头,说:“你在瞒我,约翰,我不喜欢这样。”

  “比尔,看到死人三分钟后我就给你挂了电话,然后就直接到姑娘那里去了。我在死人身边大概只呆了一分钟,弄清他确实是死了。假如他还有一口气,我会立即把他送到最近的医生那里去的。”

  “你怎么会想到他是被毒死的呢?”

  “他脸色苍白,而且瞳孔很小,”曼纳林说。“据我看,在丽小姐发现他前不久,他已经服了毒品。

  “我希望你讲的都是事实。”布里斯托说。“你跟这姑娘很熟吗?”

  曼纳林咯咯地笑着说:“我不认识她。”

  这时,一辆救护车把死人运走了,警察也把出租汽车司机放了,不过扣留了他那辆车子。曼纳林送走布里斯托后,独自回办公室,仔细审核明天在伦敦市场上要进行两笔拍卖生意的清单。钟声敲响了,六点正。

  他重新坐下来,闭上双眼,死人的脸又浮现在脑海里。他没有告诉布里斯托他知道死人的口袋早已空空的了,因为他都搜查过。

  这个人是自己服毒的吗?一个自杀者要来警告他些什么呢?看来更象是一场谋杀。倘若真是这样,那这就意味着很大的危险。

  电话铃响了,他拿起耳机。

  “我是曼纳林。”

  女接线员说:“有您的长途电话。”

  电话是他妻子洛娜打来的,她现在在乡下,跟她母亲住在一起。

  “约翰!”

  “你好,亲爱的。你回家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我还得多呆几天。”洛娜说。“无论如何,得过了周未。你不能到这里来吗?”

  “这就要看罗比几时来罗。现在我还没有弄清他最后的归期。大家好吗?”

  “都好。妈妈要我转告她对你的问候。今晚你在干什么?”

  “在夜总会用餐,顺便说说,我要住在那里,那套公寓房间对我是太寂寞了。我呆一会儿就要离开办公室。乔希已经回家去了。”

  他们讲了十来分钟,直到格娜把电话挂上。

  他想去英国刑警总署,当他走出房门时,只觉耳朵嗡的一声,沉重的一击象要把他的头颅劈开似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当他苏醒过来时,黑幕已经降临。他的头剧疼,两眼针刺似地痛得难熬。

  二 寻找文件

  曼纳林走下楼梯。墙壁上挂着两把印度人使用的飞刀。他把飞刀取下来,一把塞进口袋,一把握在右手里。然后一步步向着敞开的办公室房门走去。里面传来仿佛是书页翻动时发出的那种微弱声响。

  他向着房门里探望。

  有一个男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翻看文件。他的侧影很清晰,高高的鼻尖,平平的下巴,薄簿的嘴唇。他身边有一根短棍,棍头圆圆的。他翻完第二个文件夹,又拣起第三个。

  曼纳林站在门道上。手里拿着刀。

  “在找什么东西吗?”他询问道。

  这个男人猛抬头,急忙掏枪。曼纳林唰地把飞刀扔过去,锐利的刀刃插进了男人的手背。曼纳林向前一个箭步,狠狠地在那个男人的下巴猛击了一拳。当这个人倒向一边时,曼纳林一把下了他的枪。

  “你很走运,”曼纳林冷冷地说,“飞刀没有击中你的喉咙。你在找什么?”

  “心里清楚。”

  “啊,我心里清楚?”曼纳林向前跨了两步,命令他说。“把身子转过去,脱掉你的外套。”

  这个男人缓慢而又痛苦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把它扔在办公桌上。

  曼纳林将外套拎起来抖了抖。一个钱夹子掉了出来,曼纳林打开钱夹子,里面有两封信。

  他朝这两封信扫了一眼。

  “你的名字是利格特。大概你正在找一份什么文件是吗?”

  名叫利格特的男人皱着眉头说:“鲍威尔给你的那一份。”

  “鲍威尔是死在出租汽车里的那个家伙吗?”

  利格特的脸上疑云翻滚。

  “装什么蒜,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

  “我没有健忘症,”曼纳林拾起飞刀,后退了几步。“我很喜欢投投这种玩意儿。在你身上戮上几个比你手背上的刀口更深的窟窿,并不是件难事。行了,把鲍威尔的事都告诉我!是谁,杀了他?为的什么?”

  “我没有杀死他。”利格特辩解地说。“他们想干些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曼纳林把飞刀向上一扔,然后手腕一转又敏捷地把它接在手里。利格特向后退缩了一下。

  “我能够知道的都告诉你。他们叫我到这里来取文件。”

  “什么文件?”

  “一封信。用外文写的,我不懂外文。”

  “是什么外文?”

  “我不知道!”利格特叫道。“它是用紫红色墨水写的,我一眼就能把它认出来。鲍威尔带着它越过……”砰地一声,门打开了,只听一声枪响,利格特一声修叫,向前栽倒在写字台上。

  曼纳林愣了一下,但立即清醒过来,他猛地向房外冲去,但刚赶到出口,一颗子弹呼啸着向他飞来。他开枪还击,可晚了一步。他冲出大门,奔上大街,一辆汽车正转进拐角,他看到的只是车尾。

  曼纳林急忙返回店里,回身把门锁好。他站着凝视两侧的首饰和珠宝,想起躺倒在他办公桌上的坏蛋,扑通一下坐在椅子上。

  曼纳林把钱夹子里的东西收集起来。死人的地址也清楚了,是拉蒙特大街15号,富勒姆。他将一张折迭成三折的纸片摊开,上面写着:

  鲍威尔  戴恩大街19号,W·I·

  他把纸条塞进自己的口袋。

  曼纳林面对着这样的事实,他不能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此来欺骗布利斯托了。利格特已经死了,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内,警察是无法判定他死去的确切时间的。他决定这段时间内去戴恩大街走一趟,回来后再向警察局正式报案。

  曼纳林蹑手蹑脚走进黑洞洞的屋子,随手把门关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微型钢笔手电,掀亮了小电珠,敏捷地把这底楼房间环视了一下。他惊呆了,这间屋子被人急促野蛮搜索过的情景印入眼帘。枕褥被单挨了刀,千疮百孔,拖挂在床沿上。柜橱的抽屉都给拉了出来,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

  曼纳林把一只小提箱翻了个身,上面有两张标签,一张上面标着英格兰南部中的南安普敦市,另一张标着龙尼卡斯特尔航线。旅客的名字,卡斯特尔号轮上的船舱号码和日期都有详细记载。这么说,在三星期之前,鲍威尔就离开了南非联邦南部的安普敦市,而且在英国已经呆了一个星期。

  曼纳林曾告诉洛娜,只要罗比那里一有消息,他就到她那里度周未。罗比是他的一个密友。现在,罗比应当从南非乘飞机回家了。一两星期之前,罗比给他写过一封航空急信。他想起,里面的一句话重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特别想告诉你一件,约翰。我想,这一定会使你轻松愉快的。你的老朋友!”

  曼纳林站在房间中央,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吸引住了他的眼睛。上面有用紫红黑水写的字迹,而利格特曾说要找一封用紫红黑水写的信。曼纳林把纸拾了起来。

  这是一只写明鲍威尔地址的信封,笔迹清清楚楚是罗比的,没错!

  曼纳林紧张地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半了,他离开奎因斯商店已有二十五分钟。

  他回到办公室,一切照旧,一只苍蝇在已死的利格特脸上盘旋。

  曼纳林摘下电后,拨了伦敦警察局的号码。

  警督布里斯托来了。曼纳林向他反映情况。

  “你没有马上给我们打电话,而去追凶手了,是吗?”

  “是的。比尔。”

  “我想知道你到过哪里,”布里斯托皱了下眉头。“你说你追这辆汽车,但不能告诉我汽车号码,不能判断汽车是希尔曼牌还是斯但达德牌,不能……”他刹住了一连的指责,问道:“你仍然说你从来没有听到过死在出租汽车里的那个人的名字吗?”

  “就我所知,”曼纳林小心地改正道。

  突然他觉得脑袋剧烈地震颤,但又感到一种难以形容跟警察交锋而滋长起来的兴奋。罗比现在绝不能牵涉进来,至少在他自己知道更多内情之前。他也没有把利格特已经说出了鲍威尔的名字一事告诉布里斯托。

  “好吧,如果你坚持那样说,那我想这个案件目前我还没什么事可做的。”布里斯托打了官腔。

  曼纳林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这可使我大伤脑筋了。我回家你不会介意吧?”

  “一清早我就来看你,”布里斯托说,接着几乎是用威吓的口吻加了一句,“我忠告你,必须呆在有电话机的地方。”

  曼纳林在他住房的阳台上,洛娜还有一间小阁楼。他掏出把钥匙,走进公寓登上楼梯。打开大门,他突然站住了。

  他的房间原先是锁上的,女佣人休假去了,现在里面每一个房门都敞开着。他从一间房走到另一间房,每一间房都象鲍威尔家那样被野蛮地搜查过了。他的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杯盘狼籍。

  他们来这里找什么呢?是找那封信吗?看来是这个目的。鲍威尔曾经收到罗比的一封信。利格特的主子想方设法要弄到这封信,并一定是猜测信会在这里。

  曼纳林给自己倒了一杯烈性威士忌,点燃了一支烟。他抹了抹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想应该把罗比的信再看一下,信就放在他的书桌里,除非盗贼认出了笔迹把它带走。就在他取信之际,门铃响了。

  也许是布里斯托。布里斯托要是起了疑心,情况是不妙的。曼纳林起身开门。

  来人不是布里斯托,而是奇但林,一个满头金发的年轻男子,一双圆圆的蓝眼睛,看上去有点天真烂漫,曼纳林认出来了,他是弗利特大街报界最有名的、采访犯罪活动的记者之一。

  他把门开得大一点,表示欢迎地笑了笑。

  “天啊!怎么回事——”门铃又响了。

  “布里斯托,肯定是他。”曼纳林暗想,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然而他判断错了,站在门口的是加里勒·丽。

  三 死者的留言

  “我打听过,有三个J·曼纳林住在切尔西大街。您是约翰·曼纳林,不对吗?”加里勒·丽快乐地笑着说。

  “是的,确实是。”奇坦林的声音是夸张的。“他是约翰·曼纳林,涉猎侦探领域,所有象我这样顶刮刮的记者也要刮目相待的人物。”

  加里勒看着曼纳林,然后瞥了一眼凌乱的套间。曼纳林把她领进书房,端过另一张椅子拂去上面的灰尘。

  “奇坦林是完全可以信赖的,只要我们跟他说别记录就行了,”曼纳林说,“您就随便说吧。想喝点什么吗?”

  “我喜欢淡红色的杜松子酒。”

  奇坦林笑着走去拿酒了,姑娘心情异常激动。

  “曼纳林先生,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您记得我曾经把我的手提包丢在那辆出租汽车里吗?瞧,在手提包时我发现了这个。”她边说边打开手提包,“回家之前一直没发现它,否则我就会返回店里去的。这一定是那个可怜的人写的,除了他还有谁呢?”

  曼纳林接过一只撕破了的信封。上面有一段用铅笔潦潦草草写成的文字,他把信封靠近灯光看,一句这样的话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告诉曼,危险来自保罗·K……”

  曼纳林转向姑娘,问她:“这封信你拿到警察局去过吗?”

  “没有!”

  “为什么?”

  “嗯,这只信封是我在警察局那份调查报告上,签好字之后才发现的。因为这上面的话是对您说的,我想您得到它是理所当然的事。”当奇坦林取来饮料时,加里勒正不安地凝视着曼纳林。

  奇坦林一边朝玻璃杯里哗哗地倒酒,一边调侃地说:“这一来,一切都归结为要找到一个叫保罗·K的人。而这个K,可能是凯、金、金哈姆、凯勒、凯尔,或者是别的什么姓。我敢打赌,以K打头的姓在电话簿上可以找到成百上千个。还有其他线索吗?”

  “我想……”姑娘的话刚一出口,就刹住了,她四下打量着房间,一副乱六八糟的情景紧紧揪住了她的心。“遭窃贼了?”

  曼纳林点点头:“差不多。”

  曼纳林简单地告诉他们,他已经找到一丝线索。不过他没有提到他已经发现了鲍威尔的名字以及他家的地址。既没有谈到他到戴恩大街作过一次私访;也没告诉他们他已经证实罗比也牵涉在里面。

  曼纳林把能说的都说了。屋里静悄俏的,三个人长时间地沉默着。

  奇坦林突然冲口而出,说:“保罗·K,对这个姓名可以有许多种回答。你打算告诉布里斯托吗?”

  曼纳林笑了笑,没有回答。奇坦林把他的双手举起,伸向天空。“丽小姐,看到了吧,他以为他可以避开警察局搞侦探。他手头掌握了两起谋杀案情,还有来自保罗·K的潜在的威胁。可是他不去警察局要求保护。岂不是待火药桶上坐?!这里面至少有您的一份过错。”

  “我的过错?”加里勒感到吃惊。

  “要是把您那封警告信拿到警察局去了,约翰·曼纳林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可您干嘛不那样做呢?”

  加里勒·丽蹙着眉头,心头烦乱。奇坦林说:“您认为他私人侦探干得不错是吗?可是,他却并不象大多数人想象得那么好。”

  曼纳林哈哈大笑,问道:“你现在知道他们已经发现死者是谁了吗?”

  “我知道,他是南非人,名叫鲍威尔。我推断他是从事金矿这类实业的。他在这里休假,呆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我推测警察已经发现那间屋里跟这儿一样,被人翻过了。当我想起你和南非,好象耳边响起一阵警铃,”奇坦林说着,一边用锐利的眼光盯住曼纳林。”难道你没有记起什么往事吗、嗯?”

  “罗比·怀特在那里。嗯,他在那里呆过,现在正在归途中。”曼纳林补充了一句,因为他敏锐地意识到他的口袋里有另一只信封。“为了不使加里勒生疑,他又说,“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几年前去南非定居了,这还是头一次回家。”

  “他在那里搞金子是吧?”奇坦林问道。

  “不,搞钻石。”曼纳林轻巧地说。“依你看,警察大概知道谁是鲍威尔这个问题与加里勒报告他们的情况比起来,是无足轻重的罗。”

  “可能是吧。”奇坦林说,“不过让她把这只信封送到警察局去,也许要明智得多,尽管现在已经晚了一步。要是他们发现她隐瞒了警察局,那是要吃苦头的。”

  “他用不着去发现加里勒是不是隐瞒了他。”曼纳林说。

  奇坦林耸耸肩,说:“行了,她这是在冒险。我该走了,约翰。我为我的生活而奔波。噢,你应该报告警察局,你的住房让人搜过了。”

  “你要是把这些都报道出去,那你以后再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新闻。”

  “好吧,一个很的建议,”奇坦林友善地说。“瞧什么都没有记下来。”

  “谢谢,顺便说说,有一件事你是能够替我做的。”曼纳林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张折叠好的信纸,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手帕包好,然后再加上加里勒拿来的那只信封。“拿去核对一下印迹,好吗?如果没什么,我就把它们交到警察局去。

  “行,”奇坦林说。

  曼纳林送走了奇但林,转回身,默默地沉思着。

  加里勒说的事如果是真的话,那她为什么要直接上这儿来,而下去警察局呢?不过她不象有什么事要隐瞒他。

  他走进书。

  姑娘从她坐的椅子上站起来,动作有点慌张,神色激动,热切地说:“曼纳林先生!我刚想起一个保罗·K,这个人对跟南非做生意很感兴趣。我猜想很可能就是这个人。”

  “他叫保罗·肯纳德。”她急得喘不过气来,“他是个海运商,因为在业务上我们跟肯纳德航运公司有通信往来。”

  曼纳林说,“您见过保罗·肯纳德先生吗?”

  “没有!他只跟我的头儿来往。我想安德森先生可能认识他。”

  “加里勒,可能您是对的,也可能您做错了。您是想让我把您在包里发现的那只信封告诉警察呢,还是您亲自去告诉他们?您可以跟警察说您是在早晨发现它的,一发现马上来报告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还是去告诉他们为好。”曼纳林说。“把您的地址给我,天亮时我会把那只信封送还给您的。”

  加里勒·丽突然意想不到地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可怜的影子,在我脑子里赶都赶不开了。我感到自己有种责任,我只想把一切都弄个水落石出。”

  “我会这样去做的。”曼纳林许下诺言。“您准备怎么回家呢?”

  “我的车子停在外面,”加里勒说。

  曼纳林送她下楼时,她把自己的地址给了他,她住在米拉尔大街17号,克拉彭公寓。她那辆小汽车是双座的,尾座的车益开着。曼纳林目送她驾车离去。当车子向左拐弯时,曼纳林清楚地看到汽车尾座,出现了一个晃动着的人头。

  他大叫一声,“不好!”急忙朝自己的车子奔过去,跳上车,起动马达,可是他车子的四个轮胎全都瘪了。

  把轮胎换好,至少得花上一个小时,甚至还要更长些。曼纳林只好报警。

  “这里是伦敦警察局。您要哪里?”夜间值班的男接线员问道。

  “我是约翰·曼纳林。一辆车号是KU——726的小汽车在格林大街切尔西被劫持了。是一辆辛尔双人座小汽车,蓝色的,偷车的男人带着武器。”

  信息该立即发到地区巡逻车队。

  随后曼纳林驾着租来的奥斯汀·剑桥牌车向克拉彭公寓驶去。

  路上,那辆辛尔牌汽车杳无踪影。

  他把车停在克拉彭公寓的拐角。加里勒·丽住在4号套间。他转了下门把,门锁着。

  他掏出一把多用保险刀,伸进门上的锁孔。突然,眼前闪过一束比街上的路灯亮得多的光束;警察打开手电了。就在这束光将要照到曼纳林的瞬间,警察又关上了手电,一切都消匿在黑暗的夜幕里。只听到锁孔里发出咔啦两声,门被推开了。他跨进了加里勒·丽的住房。

  这是一个套间,共有三个房间一个厨房。每一间都布置得十分优雅。

  曼纳林试图想象这个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沉思着,进行推理、判断。

  保罗·K想要那封信,并且千方百计想要把它弄到手,但未能如愿以偿。当加里勒碰到鲍威尔时,他便注意到了这个姑娘;也可能保罗·K一直在监视着曼纳林。

  当姑娘来报信时,保罗·K或者是为他效劳的人立即得出结论:姑娘和曼纳林是一伙的。于是,有人躲在她汽车的后座,想制服她,迫使她把车子开到他想去的地方,然后再审问姑娘,找出她要见曼纳林的动机,并且问她从那封信里知道些什么。

  曼纳林还不能排除对于丽姑娘已经牵连进来的想法。他已经通知警察搜索去了。

  他开始四下察看,东翻翻、西摸摸。曼纳林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没有找到一点能够说明姑娘跟鲍威尔·利格特或保罗·K有纠葛的蛛丝马迹。加里勒·丽是偶然被卷进这场旋涡里来的,而且现在看来,她也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他向起居室里的电话机走去,再一次拨了三个电话号码999。

  电话通了,话务员告诉他,辛尔汽车离开曼纳林的住所,不到五分钟就被找到了,但车子是被人丢弃的。曼纳林说。“情况紧急,丽小姐失踪了,请转告布里斯托先生。”

  现在午夜已过。曼纳林面临着两种选择:或者呆在这里,因为盗贼可能还要来搜寻什么;或者去“拜访”保罗·肯纳德行生。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赶忙躲到起居室门后,熄掉电灯。

  随后,一束手电光射进房门,沿着墙的四壁慢慢移动。

  借助反射光,曼纳林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寻找墙上的电灯开关。

  四 俘虏

  当光束照到曼纳林的头部时,他一把抓住那个男人骨瘦如柴的手腕。手电摔落在地。曼纳林又挥起左臂,向那人的下巴猛击一拳。那个人“砰”地撞在门的侧柱上,两腿一弯,瘫倒在地板上。

  曼纳林飞快地把那个男人所有的口袋都摸了摸,没有找到他的身份证,只找到一张纸条,上面打着一行字:丽姑娘住的房间急需彻底搜查一遍。

  警察说来就来,曼纳林眼下还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或者把这个人搬进房里,或者把他放到比较安全的地方,稍后再来审问他。

  他选定后一想法,迅速把那个人搭上自己的肩膀,离开了加里勒·丽的住房。

  曼纳林驱车前往维多利亚广场,那里他有一间租来的汽车间,还有一辆备急用的车速比较快的奥斯汀牌汽车。他把他的俘虏从出租汽车移上那辆奥斯汀,让他坐在后座上,自己就离开了他。

  他锁上汽车间的门,驱车来到公共电话亭,先给老管家拉腊比打了个电话。

  拉腊比在诺丁·希尔门他自己的屋子里,有个房间可以用来关押那个俘虏,而且他有一把可开那间租来的汽车间的钥匙。一切安排妥当。

  曼纳林驾起自己那辆本特利汽车返回切尔西的住所。”

  当他把车停下来时,看见一个人影闪进对面的一幢楼房门道里,那副神秘的模样,使他相信这是布里斯托手下的一个人。

  曼纳林推测,保罗·K很可能就是保罗·肯纳德先生。他可以把这个名字转告给布里斯托,可布里斯托又能干些什么呢?可笑。保罗·K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啊!

  曼纳林登上楼,走进臣室打开化妆品盒子,灵巧地往脸上抹上油彩。贴上橡皮面颊,并且把一小块薄薄有胶片安在自己的牙齿上。他的相貌不仅完全改变了,他的声音也变了音调,谁也别想认出他来。

  曼纳林,人称巴龙,英语音译,即罗爵一词。真是一个高贵的美称。

  以前是个人称窃贼大王;警督布里斯托的死对头;夜里做小偷,白天当珠宝商,这就是过去的男爵。他吃尽了女人的苦头,对生活和上流社会一直怀恨在心,直至后来遇上了洛娜,他居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脸部化装完毕,他现在变成了一个侦探。仍然是布里斯托的对头,但却已是一个真诚的人。

  脸部化装完毕,他拿起利格特的手枪。一卷工具、一团绳子和其他可能用得着的零星物品,最后戴上一双棉手套。

  他走近厨房窗口,摸黑爬到窗外去。两脚一触到院子的地面,他马上飞快钻进一条小巷。巷子里没有暗哨,布里斯托看起来不想与他公开为敌。

  关于保罗·肯纳德先生,他多少知道一些。他是一个百万富翁,而且享有声誉,他深居简出尽量避免公开抛头露面,住在莫因哈姆广场,离鲍威尔租用的那间简陋的房子相距很近。

  一个新的想法在曼纳林脑海里浮起,鲍威尔为什么选中那个地方住下来呢?从他随身带来的行李判断,他是相当富有的,他是来休假的,他住进那个很不象样的房间,难道就为的省几个钱吗?或是为了藏起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一路上皇家大道,曼纳林叫了辆出租汽车来到莫因哈姆广场。肯纳德的屋子座落在广场北端的中间。屋子是平顶的,前面地下室的出口处有一块小小的平地。房子的门锁着,窗子上着闩,他打开工具包,摆弄起门锁。他试了一下,门打不开,后来才发现门上装了凸缘保险,如果不把门切掉一块,他是无法把门栓拉开的。

  他拿出一把性能很好的小锥子,在木头上钻了一个孔,然后用一把安了手柄的锋利的薄锯条穿过小孔,切口越来越长了,接着他又捏紧一把钳子,伸进门洞。

  曼纳林急忙闪进地下室门口的通道,从那里他可以看得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头。女人的头发上的珍宝首饰在黑暗中反射出明亮的光。他敏捷地走进厨房,他听到下面几句对话。

  “你喜欢吗?”男人说。

  “喜欢。喜欢一个,保罗。”女人说。

  保罗竟然嘻嘻地笑了。

  “在我这年岁应该有个保罗大叙!”

  当曼纳林溜进回旋门时,看见大厅的一角摆着一只呈咆哮态的虎头标本,里面还有其曾享有勇敢的猎手的美称。

  曼纳林盯住楼下几个房间,从开着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你以为你能够对我一直忍耐下去吗?”肯纳德说。

  “应该是说……”姑娘答道,“你是否能对我一直忍耐下去。”

  “噢,是的。”肯纳德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达夫妮,这可不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将要离开你所有的朋友,我也不是你这样的岁数。你已经在美国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们的行业对你来说是陌生的。你可能要失去一笔很大的交易。”

  “让我再想想,叔叔,”姑娘说道。

  “当然可以。好,晚安!”一只玻璃杯发出叮的声响。“已经快一点半了,早晨七点我一定要起床。”

  姑娘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上了楼梯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曼纳林走近关上的房门。慢慢地转动门上的把手,一束明亮的灯光从缝道里射了出来。肯纳德背对着门坐在一把扶手椅子上。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对话停了一下,然后肯纳德说,“那样做有必要吗?”下面一句话他说得慢吞吞的,但却一下扣紧了曼纳林的心弦:“把利格特弄走,可是有困难的。”

  肯纳德被告知,利格特被谋杀了,而且谋杀利格特的人已经把加里勒带走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非得同意不可罗。”肯纳德厌烦地说。“我根本不想这样做。”

  沉默了一会,他提高嗓门果断地说:“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吧,道森。晚安。”

  听到道森这个名字,曼纳林的眼里迸射出两道憎恨的目光。知道道森这个名字在曼纳林头脑里,无疑是“坏人”的同义词。

  这时候肯纳德在原地转过身来,看到了曼纳林。

  “你是谁?”

  “我是利格特的朋友,”曼纳林说。

  同时将枪口对准肯纳德。

  肯纳德既没有退缩也没有转身。

  “你想干什么?”

  “是你杀了他,你跟道森……”曼纳林的声音严厉而且发狠。

  肯纳德喝斥道:“滚出去!”

  “你别虚张声势,肯纳德。一命抵一命,这是我的座右铭。”曼纳林举起手枪。“你干吗要杀利格特?”

  肯纳德说:“我没有杀死利格特,对他的死我不负任何责任。你是谁?”

  “利格特今天必须执行一个特殊使命,在‘奎因斯’,他能不遵命吗?”曼纳林一字一板的说。

  “你自以为知道得很多很多。”肯纳德索性坐了下去,“你想要多少钱才离开这里?”

  “钱,”曼纳林嘲笑道。“你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他朝肯纳德的脸上扫了一眼,“如果达夫妮姑娘知道你原来是这么个人,你想她会怎么做呢?”

  肯纳德不屑一顾:“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她会弄清事实真相的,”曼纳林带着讥笑的口吻说。“谋杀利格特和鲍威尔的罪孽,可以把你推下断头台。”

  肯纳德有气无力地说:“如果说钱收买不了你,那你还想要什么呢?”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鲍威尔。”曼纳林说。

  这时,曼纳林听到门上一声响。就在房门砰然打开的一刹那,他飞快地移动了一下位置,达夫妮闪电般地冲进房间,右手端着一支老式的塞纳斯左轮手枪,大喊一声:“放下手枪!”

  接着,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曼纳林的手枪,手枪脱手飞了出去。达夫妮尖叫一声,向后扭过身去。

  又一个人走进房门,他右手握着一支手枪,枪口正冒着一缕青烟。

  五 道森

  姑娘凝视着新的来者,来者的双眼死死地盯住曼纳林。

  他身材不高,但块头不小。他站在那里,注视着曼纳林。

  “遇上麻烦了吗,保罗?”他的声音是低沉的,跟他的相貌完全相称。

  达夫妮说:“那当然!”

  这个“大块头”朝她笑了笑,“您不用发愁,没什么了。”

  “你怎么进来的,卢克?”肯纳德问。

  “厨房的门开着,”那个人说。“达夫妮,现在您可以从我们这里走开了。”

  姑娘说:“我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姗姗走近肯纳德:“叔叔,你说行吗?”

  “完全可以,亲爱的。”肯纳德轻松地说。“我们家闯进来一个夜贼,幸好把他捉住了。谢谢你和道森先生。你回房间去吧。你没有必要遭到警察的传讯。”

  “我送您回您的房间去。”

  道森把枪递给肯纳德,跟着姑娘走了出去。姑娘看着他。心里很不愉快,对他那种以保护人自居的傲慢举止感到愤恨,不一会儿,道森跨进了房门。

  “我把她锁在她的房里了,这样比较安全。这个笨蛋想要干什么?”

  肯纳德说:“他知道利格特和鲍威儿。”

  道森一双亮闪闪的灰眼珠射出两道进光,逼视着曼纳林。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知道谁杀了利格特。利格特是我的朋友。”

  道森迈向前走了几步,咬紧嘴唇,说“你脸上涂了油彩。真面目是谁?”

  “你自己会看出来的。”曼纳林说。

  道森挥起一拳,往曼纳林的下颌猛击过去,曼纳林的头咚地碰击在墙上;道森再挥起左拳,又往曼纳林的面颊上猛击了一拳,曼纳林被击得头晕目眩。

  “快说。”肯纳德逼问道,枪口对着曼纳林的头。

  “让他讲实话,”道森沙哑的嗓门,恶狠狠的低语。不然,我要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敲碎。”

  “还不到时候,”肯纳德说。“去喝一杯提提神。”

  道森犹豫了一下,走到一边,倒满一杯烈性威士忌,加了点苏打。

  肯纳德转身对着曼纳林。“只要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到这儿来,想干些什么,我们是决不伤害你的。”

  曼纳林缓慢地说:“我为鲍威尔效劳。”

  他轻蔑地笑了笑,露出一排化装后变了色的牙齿。

  “鲍威尔知道许多许多利格特的事,而且他告诉了我一些。”他提到了你,肯纳特先生今天下午我见到了鲍威尔。知道出了什么事,也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你是私人侦探,是吗?”肯纳德瞥了道森一眼。“我知道鲍威尔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道森放下手中的酒杯,恶狠狠地向他走来。曼纳林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又将遭到又一顿毒打。

  “我不想尝任何的苦头,”他说。“如果我回不去,警察将会知道这件事的底细。我必须维护我的声誉,而且还要使我的形象保持完好。所以我给我的女秘书留了话,让他告诉警察局,我上哪里去了,还有鲍威尔告诉我的情况。当然,有关肯纳德的底细我都跟她说了。”

  “撤谎!”道森停步,瞥了一眼肯纳特。

  “卢克,我们必须跟他达成协议,往事都一笔勾销。”肯纳特说。

  “不行,不行,”道森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转向肯纳德。“把枪给我。迟早我们都得摊牌,什么时候干都一样。先下手为强。我要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给警察局,你就得大难临头,彻底破产!”他以无法使人容忍的态度对待肯纳德,随即又用命令的口吻说:“把枪给我。”

  肯纳德捏紧手枪,转过身去。

  “把枪给我!”道森吼叫道。为了夺取手枪,他一个箭步朝肯纳德冲了过去,竟把曼纳林给忘了。曼纳林乘机伸出双腿从底下钧住道森,随即用力把他朝肯纳德推去。道森和肯纳德摔倒在地,手枪从肯纳德的手中飞了出去,曼德林一把抢过来。

  “这下可好了。”曼纳林退回几步,喘着粗气说,“现在听着,道森。我知道你今晚干了些什么坏事。丽姑娘现在哪里?”

  肯纳德慢慢爬了起来。

  “你绑架过一个姑娘吗,卢克?”他盯着道森,目光中流露出对道森的兢兢业业恶。

  “是我绑架了,怎么样?”

  曼纳林以大声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不信,回家了。”道森毫无惧色地说。“我让她走了。打电话找找看。”

  曼纳林说:“转过身去!”

  他们遵从了曼纳林的命令,在枪口的威胁下,道森比肯纳德服从多了。曼纳林翻看电话簿,找到了丽姑娘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了,传来一声男音:“哈罗。”接话人是布里斯托!

  “丽小姐在吗?”曼纳林问道。

  “等一等,我去请她来,”布里斯托说。

  曼纳林放下手中的耳机,手枪始终瞄准道森和肯纳道的后背。下一步就作发办,必须果断地下决心。

  曼纳林知道姑娘已经得救了。他知道眼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陷得很深,但是他还不明白全部真相。

  道森粗声粗气地问:“你要价多少?”

  “我还不想开价,”曼纳林故弄玄虚,说。“我以后再收拾你。我要让曼纳林注意你。”他朝门口退去,枪口始终对着他们。“这,你该高兴了吗。”

  曼纳林走过来抬起利格特的那支手枪。道森和肯纳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象是两尊铸像。

  “我们后会有期。”曼纳林说。随即走出门外,把他们反锁在里边,飞快地向楼下走去。

  大厅里的座钟敲响了两点半的钟声。

  曼纳林一回到自己的住宅,他立即脱下橡皮面颊和牙齿上的胶片,倒了杯烈性威士忌一饮而尽。这杯酒给他添了点力气,总算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当曼纳林睁开双眼时,天已经大亮了。洛娜正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杯茶递到他跟前。曼纳林喝完后,她从他手里接过空杯子。

  曼纳林对着妻子微微笑,说:“你在看报纸?你读到什么了?”

  “当然是最新新闻。”

  “是吗?”曼纳林说。

  “在这里——谈到来访者。”洛娜对房间扫了一眼。“还谈到一个叫鲍威尔的人死了,还有是对商店的采访。约翰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当时希望这只是小事一桩。”

  “骗人,”洛娜说着,走近梳妆台,用手指理理自己的头发。“你得赶快洗一洗。嗯,那是什么?”

  她猛然一愣,看到一封信掉落在信箱里。她把信拿过来递给曼纳林。

  曼纳林急急拆开信封。他昨晚交给奇坦林的两只信封从里面掉了出来,当中还夹了张纸条,上面用铅笔草草写了几行字:

  “看不出什么。在塞进加·丽手提包的那只信封上有你的、那个姑娘的和另一个人的指纹。你的指纹压在他们的指纹之上。其余的印迹太模糊,难以辨认。”

  洛娜急不可待地问:“约翰,我想知道其中的奥妙。”

  “早饭以后再说吧,”曼纳林允诺道。

  “早饭?现在十一点都过了。我得赶快给你弄点吃的。”她快步走了出去。

  曼纳林走进浴室,用左手洗了脸上的油彩,然后淋了个澡。

  洛娜招呼他吃早饭。看到他用刀叉时那副狼狈相,随口问道:“你的手腕怎么啦?”

  曼纳林告诉了她昨天发生的一切。

  洛娜说:“你收到了罗比的信吗?”

  “没有。也许在俱乐部里有他的信。”

  “那个姑娘呢,约翰,就是加里勒·丽?”

  “我看她是非常真诚的,”曼纳林说,“只是偶然卷进这个是非的旋涡,那个可怜人的形象感动了她。”

  “你宁肯喜欢保罗·肯纳德先生,是吗?”洛娜诧异地说。

  “嗯,是的,我宁肯喜欢他。我猜测,可能他开头做了件什么事,可是后来却发现自己收不了场,这里面真正的敌人是道森。但一定要再见道森一面。尽管先逮住肯纳德是比较明智的。”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曼纳林走进书房,拿起话机,传来加里勒一连串激动的说话声。

  “曼纳林先生,您听说了吗?”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保罗·肯纳德先生死了,昨天晚上被人谋杀了。”

  六 求援

  曼纳林惊呆了,茫茫然,只是凝视着电话机后边那堵墙。

  “丽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安德森先生,我的上司,认识伦敦警察局的一个警督,是那人告诉他的。”

  曼纳林思索着,是他让道森和肯纳德留在房间里的,这为道森谋杀肯纳德开了方便之门。昨晚要不去找肯纳德,事情会这样吗?

  现在警察可能也在莫因哈姆广场。他们一定会发现门上那个洞眼,从而怀疑那个夜贼就是凶手。

  “听起来,您对这件事不象我想象的那样感兴趣。我想,我应该把那只信封交给警察局,并说我是刚才发现的是吗?”

  加里勒姑娘可能要证明曼纳林不想轻信从警察局里传出的有关事实真相。

  “是的,我想这样做是明智的。我将把那只信封转送到您的办公室去。等会再来见您。”

  走廓里传来奇坦林的声音。化妆盒和工具包就在衣柜里。假如布里斯托怀疑他曼纳林曾经到过莫因哈姆广场,便很可能会找一个借口对他的房间进行搜索的。锯条和所有的工具都必须清理一下,尽快地藏起来。

  曼纳林走进门厅。面遇见奇坦“我告诉你几件新闻。有个叫保罗·K的被谋杀了。”他停顿了一下,两只蓝眼睛盯着曼纳林。是他的侄女发现的。在十二小时内接连发生了三起谋杀案,现在布里斯托挺头痛的。你的手怎么啦!”

  “扭伤了,”曼纳林简洁地说。

  “是吗?”奇坦林双眉一想说。“如果你愿听我的忠告的话,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我从来没见到布里斯托的火气象现在这么大,他现在急着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你要小心为妙。”

  “谢谢,”曼纳林说。

  “加里勒·丽那儿有什么消息?”

  “她准备把那个信封交到警察局去。你愿意把信封转交给她吗?”

  “悉听尊便,”奇坦林说,一边把信封收好。

  曼纳林回到卧室,把工具拿到厨房,用水冲了冲,又给锯条上了油。洛娜在一旁看着自来水把锯屑冲进水槽。

  “你准备把工具放到哪里去?”她问道。

  “放到维多利亚那间租来的汽车房里。”

  “要是布里斯托跟踪而来呢?”

  “我会把他甩掉的,”曼纳林说。

  “你手疼,开不了车了,”洛娜提醒丈夫道。“让我来吧。”

  他们坐上洛娜的凯旋牌汽车前往维多利亚那个汽车房,途中,曼纳林把捉到一个俘虏的事告诉了洛娜。有一辆汽车谨慎地尾随着他们,曼纳林认出车里的一个便衣警察。洛娜驾车迂回行驶;在快接近维多利亚广场时终于把那个人甩掉了。

  曼纳林把工具塞进汽车房,然后朝拉腊比的住宅驰去。

  乔希·拉腊比,把他们引到关着俘虏的那间盒式房间。

  俘虏被征服了。他确实为利格特效劳;要他去丽小姐住宅的命令是从电话里传给他的。他的名字是迈克·赖利,住在赖尔·罗德大街10号,他的妻子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这些也许都是实话,但没有时间再讯问下去了。曼纳林认为布里斯托可能已经在他公寓的房间里等着他哩。他们走到门外,洛娜驾车飞快地朝切尔西的住所开去。

  曼纳林急匆匆地奔上楼梯,并没有人等在房间里。

  话务员告诉曼纳林,往开普敦挂个长途电话大约要花两个小时。曼纳林报了罗比的电话号码,洛娜整理好书房和卧室,把其他房间里的东西也按原件摆好,然后一起吃冷餐。

  没有人找上门来。

  吃过冷餐后,曼纳林看好些日报。所有的日报都刊登了三起谋杀案的消息,只是有关谋杀保罗·肯纳德的报道跟其他两个案件是没有联系的。每张报纸上都提到了布里斯托的名字,曼纳林的名字在报上也非常引人注目。

  两个小时后,开普敦的回电来了。罗比前天就乘飞机离开了开普敦,现在应该抵达或快到伦敦了。

  布里斯托还没有来。

  曼纳林又看一张晚报、谋杀案的情节写得更详细了,并第一次提到了道森的名字。有一段报道这样写着:

  卢克·道森先生,肯纳德航运公司的总经理,死者睦纳德的终身朋友和事业上的同伴也遭到了攻击,所幸并未死于非命,头上的伤势也并不严重。

  他俩是在黎明前被保罗先生的侄女达夫妮·肯纳德小姐发现的……

  曼纳林把报纸搁到一边。

  “好一个道森,真会耍花招!他拿枪做了个伤口,想以此来证明他也是受到过攻击的。”

  “你打算怎么办?”洛娜问道。

  “见道森,”曼纳林说。“我希望我们的思想多转几道弯,为什么鲍威尔要警告我。”他开始在房里踱来踱去。“我想,罗比应该快一驼里了。如果我们能够拖他来,事情可能要好办些。布里斯托一直使我很烦恼恼。”

  曼纳林走近窗口向外望去。布里斯托的人仍旧耐心地守在马路对面。一辆汽车开进大街停了下来。显然不是布里斯托的车,因为它是美国造的,车型豪华漂亮。

  难道是罗比的车?

  前门的铃响了。

  曼纳林打开大门,达夫妮·肯纳德身芽黑衣,双眼蒙着一层忧郁的阴影,仁立在门口。

  “您是约翰·曼纳林先生吗?”

  “是的。”

  “对不起,我可以占用一点您的时间吗?”

  “当然可以。”

  当达夫妮盯着他的双眼,若有所思时,曼纳林暗暗吃了一惊,她是否会认出他呢?!

  达夫妮说:“您是很有名望的私人侦探。能帮帮我的忙,好吗?”

  “这要看您需要帮什么忙了,”曼纳林极严肃地说。

  “先生我要找到杀人凶手。”她然后愤慨地嚷道:“我叫达夫妮·肯纳德。”

  曼纳林说:“干吗上我这儿来呢,你应该去找警察,肯纳德小姐?”

  “为了维护我叔父的名誉,我认为什么事都告诉警察并不一定合适。况且有些事,我还弄不太明白。他临死之前有对我说:‘找约翰·曼纳林,奎因斯。他会帮助你的’”。

  达夫妮转过身来望着曼纳林。

  “我心里很明白,是谁杀了我的叔父。”

  达夫妮告诉曼纳林,昨晚道森把她护送回她的房间之后,她发现自己被道森反锁在里面了。听到枪响后,她又拉门,门上的锁已经开了。她立即奔到她叔父的书房,发现道森受伤,而她的叔父差不多快要死了。

  “这么说是那个夜贼杀了他,”曼纳林说。

  “警察是那样分析的,道森也是那么说的,”达夫妮说。

  “您呢?同意他们的看法吗?”

  “曼纳林先生,请听我说。”她走近了几步。“我头次见到夜贼是一点半过一点,我听到枪声时已经快四点了。从我房间赶到书房用不了一分钟。如果是夜贼向我的叔父和道森开枪,他就是逃得再快,我相信也会看到点什么的。”

  曼纳林沉默不语。

  “我认为是道森杀了我的叔父,”姑娘肯定而又央求地说。“我希望您来证实我的判断。您能帮助我吗?”

  “行。”曼纳林爽快地允诺。

  达夫妮惊喜参半,滚动的泪珠使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脸上平添了几分妩媚。

  洛娜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我想您大概爱喝点茶吧,”洛娜安慰地说。

  曼纳林给她们相互作了介绍。

  达夫妮说,“我确信道森跟我叔父之间一定有些纠葛。表面上他们是朋友和同事,实际上他们憎恨。现在看起来事情要严重得多,而且非常复杂。”

  曼纳林试探她道:“您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吗?”

  “没有。为了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愿意付报酬。”她打开手提包。“我已经把我的支票簿带来了,您要多少钱吧,曼纳林先生。”

  “假如我的结果证明凶手不是道森呢?”

  “我的想法可能对,也可能是的。不过必须是秘密进行。我要的是事实真相。”

  “警察局也能够把事情弄清的。”

  “他们无济干事的,”达夫妮说,随后她打开支票簿,又掏出一支笔。“您要开多少钱?”

  曼纳林低声道:“一千英镑。”

  洛娜盯着丈夫,以为他疯了。达夫妮·肯纳德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填写支票。“户头开谁?”

  “把名字空着,”曼纳林说。

  姑娘顺从他,把户头空着,签上字,把支票撕下来递给他。

  “保存着在您那里吧。”曼纳林说。“一旦真相大白,您可以把它献给您喜欢的任何一个慈善机关去。”

  洛娜松了口气。

  “我要把它预付给红十字会,”姑娘声音不太自然,随即又一次在支票上写了几笔。

  “我可能要接触一些您叔父的私人信件,”曼纳林说。“警察要是发现我在那里,他们会很不高兴的,而且会认定我是在为您效劳。”话锋一转,问道,“您有最亲近的亲戚吗?”

  “有。”

  “您不喜欢道森,是吗?”

  “我非常恨他。”

  “他对您怎样?”

  达夫妮支支吾吾地说:“他对我献殷勤,未免太过分了,让人讨厌。为了我叔父的缘故,对此,我一直忍耐着。”

  “您要继续忍耐下去,”曼纳林说。“倘若您让道森看出您对他有了疑心,而他事实上也的确犯了罪,那他会把犯罪的痕迹更巧妙地掩盖起来,”曼纳林点出问题的严重性。“您对他的态度,不该有丝毫的改变。”

  十分钟以后达夫妮离开了。

  “五分钟之内布里斯托就会知道她来访的细节,”曼纳林自信地说。“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洛娜说:“我喜欢她。我想你得见道森。”

  “不,我应该等着,看他下面走一步什么棋。等着道森和布里斯托。”

  “还有罗比,”洛娜提醒他。

  曼纳林蹙起眉头。“噢,是的。”对于罗比他现在不存任何幻想。

  电话铃响了。洛娜摘下话筒。

  “喂?”突然她的脸上浮出了笑容。

  “您好,罗比!您在哪里?您好吗?”

  曼纳林一跃而起。

  七 罗比

  “你好啊!”曼纳林问候罗比。

  “好,好,好。”罗比·怀特说。“我说约翰,我要尽快见到你。我现在在伦敦飞机场,我将乘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公共汽车进城。请你在汽车终点站接我,估计六点一刻到。”

  “好的。我在那里等你。”

  “老朋友,问题实在是太滑稽了,不过约翰,这正是你求之不得的哩。”突然,话筒里传来一种令人费解的嘶哑的声音。接着曼纳林听到砰地一声响,又传来罗比的呼喊声,然后是一种爆破声和许多乒乒乓乓的杂音。

  洛娜焦急地问:“约翰,这是怎么啦?”

  不会儿,电话里又传来了罗比的声音。

  “好家伙!子弹把玻璃打碎了,幸好没打中我。凶手差一点被我逮住,他溜进一辆汽车跑了……,见面再详谈吧。不过,出了这件事可能要耽搁一点时间的。”

  在航空公司汽车终点站,罗比·怀特从汽车上跳下来。他身材高大,强壮有力,满面春风,紧紧地握着曼纳林的手,随后低下头在洛娜额上吻了一下。

  “见到你们俩真高兴!”罗比一坐进本特利汽车就说,“肯纳德太差劲了。我真不想去见他。你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只不过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匹夫。不错,他曾打死过一只老虎,嗯,你想听听?”

  “别谈老虎了吧,”曼纳林笑笑说,“谈点别的什么好啦。”

  “好吧,老朋友,以前,我一直对肯纳德抱有好感,大概在两个月之前,我对他的诚实起了疑心。当时一个朋友来拜访我,他在约翰尼斯城附近的一笔房地产的交易中吃了亏。肯纳德买进了他所有的抵押单据,并且把它冻结起来。朋友听说我认识肯纳德,请我向他求求情?我答应了,并写了一封信。一个叫道森的人回答我,说这完全是一笔生意;肯纳德先生是从来不把生意和友情混为一谈的,对此他无能为力,深表遗憾。使我非常恼人,太不讲交情!不久,我又听到另一件事。是一个名叫罗达·海登的年轻已婚女子,她的丈夫不幸变成了瞎子,这使她的处境非常困难。谣传说有许多伪造的和其他一些虚假的东西,据说也与肯纳德有关,我开始对他产生怀疑,肯纳德可能是个骗子。”

  “罗比,我不完全赞同您的看法,”洛娜摇摇头说。

  “我想这件事现在清楚多了。”曼纳林说。“他们在南非特兰斯瓦尔已经发现了两三处金矿。那座小小的城市从此变得繁荣起来,金价格不断上涨。可见肯纳德是有先见之明的;买进别人的抵押单据,随后就把它冻结起来,以便觅取高价聚集财富是这么回事吗?”

  起初我以为可能没看到我的一封信,于是我又写了第二封。如实地告诉他的好传产,还详细列举了人们对他的指控。你知道那是一种人们完全正确。罗达·海登的兄弟,一个叫肯尼思·鲍威尔的小伙子,已经到这里来了。他试图替他姐姐做些什么。我收到过他的一封信,说他一直躲在一间破旧的小屋子里,因为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自那以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罗比反问道,“关于他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吗?”

  曼纳林说:“他们把他杀了。你在一封信中告诉他,让他来找我帮忙是吗?”

  罗比点点头。

  “这就对了,”曼纳林把头转向洛娜说。“那封提到我的信被迫森手下的人发现了。鲍威尔知道了暗中监视他的某个人想要伤害我,就想警告我,于是一连串的行情发生,我会把这个疑团全解释清楚的。罗比,就这些吗?”

  “不全是。”罗比耸肩一笑。“我在开普敦动身之前就遭到射击,你也知道在伦敦机场他们是用什么方式来欢迎我的。遇上了麻烦事,不是吗?”

  “那封信现在在哪里?”曼纳林喃喃自语道,“你在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信的内容,我记得非常清楚,”罗比谨慎地说。“我把鲍威尔和他姐姐跟我讲的一部分内容转告给了肯纳德,同时还告诉了他几个被诈骗人的名字。我警告他,除非有了一个满意的解释,这事才能了结,否则我得继续管下去。最后我又声明,希望他不要用道森先生的答复来欺骗我。”

  本特利汽车紧跟在加里勒·丽那辆小汽车后面在柏林大街曼纳林的公寓大楼前戛然停定。曼纳林打开对街面的大门,正当他们准备登楼时,身后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女的是加里勒,男的是道森。

  “我想我该走了,”加里勒在说。“如果您见到曼纳林先生,请转告一声我来找过他。我的名字叫丽——加里勒·丽。”

  道森转过身来看到曼纳林。他那炯炯发光的灰眼珠在曼纳林身上溜了几遍。

  “我叫道森。我是保罗·肯纳德的同事。”

  曼纳林打开起居室的房门。

  “我想您是否就在这儿等一等。请原谅,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昨晚我们家来了夜贼。”他弦外有音地微微一笑。“请坐。香烟在桌子上。”他走出起居室关上了房门,又将加里勒引进书房。“现在告诉我,咋晚出了什么事?我看到一个人藏在您的车里,正要警告您可惜已经太晚了。”

  “没出什么大事。”加里勒说。“他带着一支手枪,把我押进一间屋子里。问我知道多少有关您和那个死人的情况,我都照实说了。还问您是否给了我一封信,当他们弄清我并没有拿到信,就让我走了。”

  “明白了,”曼纳林说,他打开房门,想去看看道森,但洛娜和罗比站在门前。

  曼纳林悄悄地对我们说:“加里勒·丽在这里,说话声音放低些。”

  他悄悄溜进起居室,道森泰然地在里面抽烟。

  “曼纳林先生,您的一位朋友,他现在正在回贡历的途中。”道森说,“他竟然相信那引起所谓的受害者捏造出来的许许多多谣言,指控中伤保罗先生。其实,那些人说的并不是真话。保罗先生已经死了,但这些谣言会玷污了他的名声。”

  “当然。”曼纳林表示赞同地说。

  “您理解我的心情,我感到很高兴。不要采取过火的行动。我很想跟您的朋友,罗比先生见见面,请您从中做些必要的调解。”

  “您太宽宏大度了,”曼纳林说。

  “还有另外一件事得麻烦,”道森继续彬彬有礼道。“保罗的侄女非常爱她的叔父,凭我的观察,她不相信警察不能侦破查他叔父被谋杀的案件。”

  曼纳林感叹道。“太遗憾了。”

  “这的确是令人遗憾。”道森双手向两边一摊,说。“她曾经跟她的女仆提起,她要来找您。”他飞快地朝曼纳林扫了一眼,说:“今后您是否能帮帮我的忙呢?”

  “我能帮您什么忙呢?”

  “倘若保罗的侄女达夫妮·肯纳德来找您,您可以告诉我吗?”

  “我想,我找不出任何一点不让您知道的理由,”曼纳林愉快地回答。

  曼纳林打开房门,一眼看见一个男人畏缩在楼梯口的走廊上,手里端着一支枪。在那人开火的一刹那,他急忙向后一闪,那人见事已败露,胡乱打了几枪,纵身飞跃,从楼梯口窜了出去,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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